年宴過後,沈如煙便又閒了下來。
只是還沒開朝,便出了一件大事——趙玉樓將劉御史打入了天牢。
原因是在年前的兩黨博弈中,涉及到的隴西糧餉的問題,當地官員剋扣貪墨了不少,偏偏隴西知府是太傅的人,所以便被保皇黨順藤摸瓜之下扒了出來,呈上了御案。
趙玉樓素來嚴苛,自要嚴懲,當然也遭到了太傅黨的一致勸阻。
劉御史並不是太傅的人,他向來以正直忠心出名,更是三朝元老,平日裡便直言納諫,不卑不亢。
眾所周知,御史就是靠懟皇帝扒同僚吃飯的,更別說本就忠正的劉御史了,當初青州賦稅,他是勸的最厲害的一個,要不是被保皇黨死死拉著,差點就死諫了,還有當初的沈如煙,也是他罵的最慘的一個……
所以如今,聽到趙玉樓要下死手處置隴西知府等一系列涉案官員,他便坐不住了。
不過他還真不是就為了給趙玉樓添堵,而是真為著江山社稷著想。
隴西知府是太傅黨不假,只是其人卻很有才幹,能力手段樣樣不缺,更將隴西治理的很是繁榮昌平,只是眼神不太好使,跟了太傅,糧餉他沒貪,卻有個包庇之罪。
劉御史自然不能叫這樣的人才湮沒,他不管那是誰的人,他只知道這人能幹,更能為百姓做實事,所以在趙玉樓透露出不放過的意思時,頭一個跳出來阻止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對上回撞柱沒成功有點意見,所以這回在勸告一句不成後,他就直接準備死諫了。
趙玉樓自然不能叫他就這樣沒了,可能也是見他求死之心實在真切,所以很是貼心的將他下了大獄,以全他一片求死之心。
也劉御史不知怎麼想的,說他有眼色吧,可明明還沒開朝,就迫不及待來進宮找皇帝巴巴勸諫,要真打算撞柱子,趙玉樓但凡腦子一抽不阻止,就沒個能拉住他的,妥妥的投胎首選。
可要說他沒眼色吧,他還知道叫趙玉樓過個安生年後再求見。
嗯,安生了,但沒完全安生。
誰見過大年初二就往皇宮跑的奇葩呢。
沈如煙知道這個訊息時,正在坤寧宮裡,皇后一場年宴後,便又倒下了,連命婦們都沒來得及接見。
沈如煙心下驚慌實在縈繞不去,便多來看了她幾回。
“皇上衝動了,咳咳咳——”皇后皺著眉剛說完,就又咳了起來。
她只著中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又虛弱,只瞧一眼便知病情不淺。
沈如煙忙道:“娘娘小心自身,您還病著呢,皇上應是有分寸的。”
皇后捂著胸口,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她深呼吸一口氣,輕聲道:“皇上那脾氣,你還不知道。”
沈如煙也頓了一下。
言官自古以來就是不能殺的——但凡不想被後世扣上個暴君名頭的話。
只是趙玉樓……的確難說。
他脾性本就喜怒不定,更不在乎旁人怎麼看他,要想靠著死諫拿捏他,實在異想天開。
莫說一個劉御史,便是皇后當初……
他從來就不是會妥協的人。
更遑論他早就看劉御史指手畫腳不順眼了。
所以這下大獄……十有八九是來真的。
皇后皺緊了眉頭,瞧著好像是咬了咬牙,片刻後聲音沉著,好像恢復了些氣力一般開口:“司琴,更衣。”
說著,她已經撐著身子坐起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司琴嚇了一跳,忙上前攔著她:“娘娘不可啊——”
沈如煙也嚇了一跳:“娘娘風寒未愈,實在不宜出門見風,娘娘三思啊。”
片刻功夫,皇后臉色又白了幾分:“今日他敢將劉御史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