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汝等當行吾當死啊!”
他“當”地一聲扔了劍,直直地站在那裡。那些曾經消失了的勇氣與氣概彷彿在這一瞬間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他的聲音有了一種堪破生死的恬淡。
“陸先生,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大夥兒今日將性命交到你手上的情分。”他說。
元元反握緊陸子周的手。傷口帶來的疼痛由於過於用力的壓迫,連痛感都變得鈍鈍的了。
她想,這世上只憑舌頭就能讓人甘願就死的人並不多,毫無疑問,她是幸運的,因為陸子周恰恰是其中的一個。然而,幸運和不幸往往是成對出現的。由於陸子周說服了混天龍,那麼,接下來,她不得不讓陸子周去面對趙瑟和她的情人們。也許這將成為她一生中犯下的所有錯誤中最嚴重的……或許吧,誰知道呢?
“我們總能攜手前行的。”她對自己說。
*
相對於元元的勞心勞力,趙瑟這傢伙簡直悠閒地讓人嫉妒。
“反正本來也沒什麼事情要我操心!”
“哦,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們處理不了需要本監軍親自出手的嗎?”
這女人就是經常這樣厚顏無恥的宣稱的。
這一天,也就是宣華二十九年十二月初五的早晨,百事不會,只會做領導的監軍趙大人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她逗了鳥,餵了魚,抱了狗,磨磨蹭蹭地換了十七八套衣衫,最後好不容易選上件金烏錦袍,還要問侍奴好不好看。
侍奴是在晉陽城新買的小男孩,不曾見過上都的奢華,雖然表面上是點了頭,心中卻也不免腹誹:這還是打了勝仗的好哇,不然哪有那閒工夫給你擺這麼大的譜啊!
既然大家都說好,趙瑟也就不怎調地換上她的金烏錦袍,坐在妝鏡前懶洋洋地梳妝,間或還回頭看一眼暖閣中還在沉睡的情人。前一陣子十一沒日沒夜的轉戰各處截擊流寇,實在是累得利害,兩人幾乎連面都見不上一面。如今戰爭最關鍵的時候終於熬過去了,十一才總算能隔幾日便狠狠地補上一整天的覺。
趙瑟想起昨天整夜的的歡愉不禁心曠神怡,嘴角上翹。果然一夜風流勝過治病良藥啊。
於是五音拿著名帖進來,施禮剛喚了一聲:“小姐!”趙瑟便立即斥道:“輕聲些,莫吵醒了將軍。”
五音壓著嗓子稟告道:“秦越來了,在外面等著呢。”說罷將名帖置於妝臺,轉到後面為趙瑟梳妝。
趙瑟撇了一眼那名帖,見上面寫著正七品上軍器監的字樣,心中更加不喜,便道:“來得倒早,讓他先等著吧。”
原來這秦越本是趙氏的家臣,因為河東用兵,趙氏便向朝廷舉薦了他做這軍器監。而偏偏十一對這個位置另有意屬之人,和趙瑟便難免生出些意氣。雖然最後十一到底從了趙瑟的意思,但趙瑟也看這位秦越一萬個不順眼了。
趙瑟慢斯條理地梳完妝,這才帶著五音慢悠悠地往前廳去。
一進門,秦越便跪下叩首道:“拜見小姐。”
因為他不僅是大鄭的朝臣,更是趙氏的家臣,如此行禮倒也使得。趙瑟於是也就坦然受之,坐下來開口便詰問道:“近日葉將軍軍中軍器糧秣補充多有延宕之事,這件事你知道麼?”
“下官知道。”秦越面色呆板地回答,聲音都是一個氣死人的調,連個高低起伏都沒有。
趙瑟心道:這也不像知道的樣子啊?於是便撫是著茶碗笑著說:“你膽子挺大的嘛。”
秦越這人大約的確有幾分成色,仍是四平八穩地回答:“只因近來軍械短缺……”
“短缺?”趙瑟將茶碗往桌上一扣,情等著秦越解釋。
缺東西,開玩笑吧?就算朝廷的補給時常拖延短缺,家裡總是要想辦法的。以前傅鐵衣打了那麼多年的仗,那是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