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早已沒人,月亮不知何時已悄悄的高掛天空。
月光照到空地上己變得清清冷冷的,這個女人就這樣懶懶散散的站在清冷的月光中,不言不語。
她臉上並沒有帶著什麼表情,連一點表情都沒有,既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動,甚至連指尖沒有動。
但也不知為了什麼,藏花一眼看過去,只覺得她身上每一處都好像在動,每一處都好像在說話,都好像在敘述著人生的悲歡離合。
尤其是她的那雙眼晴,朦朦朧朧的,半張半盒,黑白難辨,看上去好像都永遠沒有睡醒的樣子。
但這雙眼晴在看著你的時候,你立刻會覺得她彷彿正在向你低訴著人生的寂寞和悽苦,低訴著一種纏綿入骨的情意。
無論你是什麼樣的,都沒有法子不同情她,但等你想要去接近她的時候,她忽然又會變得很遙遠,很遙遠……
就彷彿遠在天之涯,海之角,遠在虛無飄渺的雲山之間。
藏花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但她卻知道,像這樣的女人正是男人們夢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女人。
花漫雪的風姿也很美;但和這女人一起,花漫雪就會變得簡直是個土頭土腦的鄉下小姑娘。
“原來任飄伶等的人就是她。”
突然一股莫名的氣衝上藏花的心深處,但她卻也不能不承認,這個女人的確是個值得等的人,也值得看的女人。
任飄伶就一直在看著她。
這個女人懶懶散散的坐了下來,輕輕的拿起任飄伶面前的酒杯,卻是很快的一飲而盡,喝得甚至比任飄伶還要快。
像她這樣的女人本不該這麼樣喝酒的。
可是她這樣子喝酒,別人非但不會覺得她很粗野,反而會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醉人風情,令人不飲就醉了。
她一連喝了七八杯,才忽然抬起頭,向藏花淺淺一笑。
連笑容都是懶懶散散的。
——只有久已對人生厭倦的人,才會笑得如此懶散,又如此冷豔。
她又在喝第九杯酒。
藏花抬起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再看她的眼晴,藏花這時才發現星光竟己因她而失色。
“這裡有一個人一直在等你。”藏花忍不住開口說:“你知道嗎?”
她的回答居然又是那懶懶散散的一笑。
“你們有什麼重要的話,最好快說。”藏花故意不去看她。“而且請兩位長話短說,因為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任飄伶忽然笑了笑,“和尚的酒還沒有喝夠時,一向都是懶得說話的。”
“和尚?”藏花一驚:“她的名字就叫和尚?”
“是的。”
這麼樣的一個女人居然叫“和尚”,為什麼不乾脆叫“尼姑”呢?
藏花看看她,再看任飄伶:“她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喝夠?”
和尚忽然也淡淡一笑:“醉了時才夠。”
“醉了?”藏花說:“醉了還能說話?”
和尚手裡還拿著酒杯,目光卻已到了遠方,她淡淡的說:“我說的本就是醉話。”
“芸芸眾生,又有誰說的不是醉話。”任飄伶笑了笑。
和尚又是懶假散散的一笑,她輕輕拍拍他的肩,嫣然的說:“你很好,近來我已很少看見像你這樣的男人了。”
她笑著說:“難怪有人要為你吃醋,打翻醋罐子。”
“吃醋?”藏花作樣的問:“誰在吃醋?”
和尚沒有回答,卻將一張臉迎向燈光,“你看見我臉上的皺紋嗎?”
燈光悽迷。
藏花雖未看清她臉上的皺紋,卻已經發現她的確已經顯得很樵悴、很疲倦。
一種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