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的面容之上,竟有一滴清淚徐徐滑落,淚染塵埃,此生如夢。
第七十章 血染邊城
穆國,邊城古鎮。
黃沙,荒原,一陣寒風掃過長街,捲起片片枯葉殘雪,仍舊帶著蕭索的冬意。
一入穆國境地,天地彷彿變得格外高遠肅殺,就連風中也全無應有的旖旎與溫柔,在這邊城之地,更是唯見飛沙枯草,顯得整座城鎮頗有些荒涼的意味。
清晨鎮上行人不多,直到快晌午時才有店鋪陸續開門,長街上勉強有了幾分生氣。商客進城,潦倒不堪的流民倒是佔了多數,再加上瑟縮在風沙中衣不遮體的乞丐,凍倒路邊的餓殍,這番情形,任誰也不會想到這裡原是楚穆邊境最熱鬧的城鎮之一。
自從楚國滅亡,穆國內亂,兩國邊境本就不甚安寧,尤其楚國戰敗之後,不少流亡殘兵無處可去,逃亡至邊境結幫佔地,便似強盜土匪一般。這小鎮歷經戰火洗劫,盜匪騷擾,早已不復曾經的安定繁華,唯有遼闊的荒原不曾改變,默默承受著亂世變遷,歲月動盪。
快到黃昏的時候,長街上馳來兩匹駿馬。馬色純黑,其中一匹額上一點胭脂血紅,一看便是難得一見的千里名駒。馬上一男一女亦皆是身著玄衣,男子身披一件黑色斗篷,雖然已經沾染了不少黃沙,看去有些風塵僕僕,但穿在他身上卻別有一種桀驁不羈的瀟灑,而他的人也已不是那種初出茅廬的莽撞少年,在這荒原風沙之間,他身上似乎有種深沉乾淨的氣質,那雙眼睛尤其引人注目,彷彿其中蘊藏著奇異的智慧與力量,深邃明亮,令人一見便無法忘懷。
現在這雙眼睛剛剛自天際收回目光,落在旁邊女子身上,“今天天色已晚,我們不如在這裡歇息一宿,反正沒什麼事,也不必趕得那麼急。”
那女子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翻身下馬。與那男子不同,她身上披的是件純色狐裘,烏黑的雲發自肩頭垂下,和那衣上柔光融為一體,仿若夜色流墨,幽美動人。但她的臉色卻有些蒼白,似乎大病初癒一樣,令那裹在裘衣中的嬌軀也顯得分外單薄。下馬之時,她身子忽然微微一晃,一手扶住額頭,男子柔聲問道:“又頭疼了嗎?”
那女子點了點頭,修長的鳳眸中隱約浮起憂傷迷茫的色澤,男子皺了皺眉,看著她的目光分明有些擔憂。
城鎮中現在雖然蕭條,但昔日豪華氣派的客棧卻也不缺。男子挑了一間最乾淨的客棧進去,先扶那女子坐下,方對堂前夥計吩咐,“炒幾個清淡的素菜,熬一碗粥來,再安排兩間安靜的上房。”說話時已抬手打賞了一塊楚金。那夥計收了賞錢,眉開眼笑地道:“好嘞!大爺稍等,馬上就來!”剛要轉身,卻聽那女子輕聲道:“打兩壺酒,要最好的。”
玄衣男子道:“好端端要酒幹什麼?”
那女子轉頭對夥計道:“去。”她看人的目光清澈冷魅,卻又似乎帶著淡淡的迷霧,就像細雨之中的深湖,予人難以捉摸的感覺。店中夥計與她目光一觸,驚豔之餘心頭一股寒意冒起,笑容不由僵住,立刻答應著去辦。那女子這才看向玄衣男子,“我記得你喜歡喝酒,但這一路上,你都沒有沾過酒。”
玄衣男子笑道:“這裡不是喝酒的地方,再說你身子不舒服,我若喝醉了,誰來照顧你?”
那女子眉梢微擰,“可是我記得你酒量很好,從來也沒有醉過。”
玄衣男子嘆了口氣道:“你還記得什麼?”
那女子沉思片刻,面上似乎露出淡淡的笑容,“我還記得我們成婚時,你陪我喝了一夜酒,險些就把我灌醉了,現在你又怎麼一杯酒都不喝?”說著說著,她忽然又輕輕抬手撐住額頭,蹙眉道:“奇怪,我好像總有什麼事情想不起來,只要一想,頭就好痛……”
玄衣男子眼中透出一絲異樣的神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