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考完了,丸子沉默地坐在自己床邊。我們沒問他考得怎麼樣,結果都在他臉上寫著。晚上丸子的夢話似乎比以前多了,臺詞卻還是“來不及了”這麼一句。
接下來的日子裡,一有空我就跟桃子在一起。真的,我們似乎從來沒這麼秤不離砣過。我們在一起設想著未來,每個人的未來,卻從沒設計過我們共同的未來,因為我們都清楚我們沒有未來。
有時我們也會討論畢業那天怎麼過,是一起吃頓飯,還是一起在學校裡逛逛?沒有結論。
也許之前都只是畢業的準備階段吧,真正的畢業,卻是發下畢業生離校單的日子。
我拿著一張所謂的畢業生離校單,閒散地走到這個科那個辦公室到處敲章。學校要趕我們走還要我們自己辦手續,真有一種被人賣了還在替別人數錢的感覺。
忽然想起了剛進大學的那天辦理入學手續的情景,手忙腳亂地交這個費用領那個單子,也許從手忙腳亂到從容不迫就是一種蛻變吧?
看著自己的圖書證考試證一張張地被作廢掉,看著自己的學生證上面被敲了“畢業紀念”的圖章,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那張“農行上海理工儲蓄所”的存摺,畢業以後估計也不會用到了吧。
喊上了山賊和丸子,跑去學校裡的銀行,一手拿存摺,一手拿著疊取款單,每張都是一元的,把卡里的錢一塊一塊取出來。農行裡面的阿姨氣得要死,我心裡卻有著一陣報復的快感,誰讓他們以前辦事效率這麼低的!當然,我取完以後還有山賊……山賊取完以後還有丸子……
去年這個時候,碰到了一個剛辦完畢業手續的師姐,師姐很熱情地說請我吃飯,說是畢業之前要把飯卡里的錢全用光,當時的我年幼無知,屁顛顛地跟著師姐去了食堂,師姐大魚大肉點了一大堆,我也毫不客氣地點了一堆平時覺得貴如天文數字的菜。打卡的時候,師姐的卡里居然只有八毛錢……我只好一邊流著委屈的淚水一邊掏出了自己的飯卡。
終於小媳婦熬成了婆婆,我也可以去找個師弟或者師妹騙一頓吃的,平衡一下自己曾經受傷的心靈。
在校園裡逛了大半天,一個認識的師弟師妹都沒有,正打算放棄這個罪惡念頭之際,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發現了即將變成的受害者——大包。
大包看見了我手裡拿著的離校手續單子,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你這傢伙終於要離開學校了,學校終於安寧了!”
我說走,我請你吃飯吧,我今天要把飯卡里的錢都用光。
大包想都沒想就跟著我走了,似乎還沒吸取當年的黑手事件的教訓,也許是以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作案地點放在新世紀快餐裡面的那個什麼軒裡面——長這麼大還沒進去吃過東西呢,怎麼說也要在畢業之前進去吃一頓啊。
大包毫不客氣地點了很多很貴的菜,我想,過一會兒她就會後悔了……
吃了一半,大包很感激地說,她錢包沒帶,正要回寢室拿飯卡準備去吃飯,沒想到居然碰到了我,還說我做了一輩子壞事難得在離校之前居然還行了一善。
我心裡快抓狂了,我身上除了飯卡里的一毛錢就什麼錢都沒有了,大包又沒帶錢包,估計身上也沒錢……
於是我對大包說,我出去幫寢室裡的人買個盒飯去,順便去買單。然後就開溜了。
到了餐廳樓下就給大包打電話,假裝是大包手機訊號不好,說“聽不清,你到餐廳門口去接”,等看到大包出現在了餐廳門口,就告訴她我還沒買單,如果她有錢的話就買單,不然的話,就趕緊逃吧~
大包放下電話就往樓下狂奔,我則是很悠閒地回了寢室。
第二天就是畢業典禮,也就是我和桃子約定失戀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