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透的女人,她就是。我終於遇上了。她看上去什麼都見過,對一切都無所謂,可眼睛裡的光那樣無邪。我想你見了她也會迷上的,既愛男人,又瞧不起男人,就像我們愛女人瞧不起女人一樣。我問她幹什麼工作,她說是無冕王。我問她為什麼不喜歡舞會,她說她是局外人。”
葉小歌只顧凝神說著,沒想到趙明明臉色煞白,手指幾乎把酒杯捏碎。他的眼前突然漆黑,好像一生也沒睡安穩過。窗外的雪片揮灑起來了,像悽惶的字跡寫在天空上。
葉小歌看了,怦然心跳,“我讓你想起你的心事?”
“心事?”趙明明的眉頭皺成火苗。
葉小歌說,“我們說的不是一個人,她還是個童貞未泯的孩子,叫蕭小紅。”
“就是她。”趙明明艱難地說。
“怎麼這麼巧?”葉小歌並不像趙明明那樣故作鎮靜。空氣裡有噝噝的蟲子般的叫聲。寂靜把最輕微的聲音也暴露出來了。他的眼光追逐著這朵烏雲。他只在想趙明明和蕭小紅,他把自己開除了出來,他在想世界上也許真的有真情。這種神秘的懷舊的氣氛激勵著他,使他說不出一句話。
他想起無數個和趙明明喝酒的時辰。每一次,趙明明都在熱切、傷心地談著那個女人。每當談起她,趙明明就成了另一個人,激動地回憶著得寵的歲月,他變得不同尋常地善良。
“你還愛她?”葉小歌問。
“不,”趙明明的太陽穴在跳,“我恨她。”
葉小歌笑笑。一個女人的魅力是不可能永恆的。趙明明之所以到今天念念不忘,那是因為他沒有得到她。女人在失去肉體的同時,也就失去了讓人回味的魅力。女人不過是女人。一層神秘的幔紗不過是人為的、一捅就破的屏障。
“你不信嗎?”趙明明點上一支菸,“我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恨她。如果我還愛她,我完全可以再去找她,可我根本不想見到她。”
“是嗎?我以為你一直想她。”葉小歌平靜地說。
“也許剛才是這樣,可是現在我恨上了她。”趙明明語調也很平靜,“她是我一生中惟一任意蹂躪我的女人。她又是天使,又是魔鬼。她就是嗎啡,我為什麼還要注射?她又可愛,又可恨,真的,她更可恨。”
這種拋棄,在男子漢身上,只是難以忍受的快樂。趙明明情不自禁地用手托住下巴,他想把自己掏空,然後從中解脫出來。葉小歌看著窗外的雪花,一絲不苟地聽著。
這是五年前的事了。翻舊賬讓人聞到塵土味。當時我大學剛畢業,分到研究院。我的志向是愛迪生,1000項發明。我的大學同學不知做了什麼軍火生意,成了富豪。他笑話我,你的發明比猴子變人還急人。搞發明還不如挖棺材,也許從死人身上還能撿個金塊。到社會上看看吧,金錢是搶手貨,商人是龍騎兵,舞場是女人的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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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 酒店頂層(2)
他說,他正在和省長的兒子搶奪一個美女。他用軍事術語勾勒他的進展,哨所偵破、突擊戰、全線反擊。他說,我就不信我拿不下她。男人是騙子。女人是娼婦。金錢是媒人。惟一交換的是肉體。
他除了有錢,什麼也沒有,可照他的話,他有錢什麼都有。他個子將就著一米七,可他的腰圍比褲子還長。他的臉讓人想到一個鞠躬盡瘁的打手,眼睛向下眯著,洶湧著好色、貪婪的光。可是從他嘴裡說出的美女都是一攻一準。只要是富豪,沒有得不到的女人。
元旦,他約我在舞廳門口等他。我捂著軍大衣,像個退役的老兵。這是我一時看到的漂亮的女人最多的一次。有人說過,舞會集中了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和最濫情的男人。
我站在最高的臺階上,為了讓我的同學一眼就看到我。一個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