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滅滅的火透過她的眼皮映在她的瞳仁裡。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會有火,好熱好熱。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如蛇心子一般的火滾過肌膚的炙燙感覺,一種劇烈的灼痛從腰部蔓延上來。
“把手伸給我,把手伸給我!”一個陌生的少年聲音自烈火外傳來,“別怕,我在這裡!”
金一諾想朝前走,可是步步維艱,剛剛跨出一步朝著少年的聲音走去,一聲巨響頭頂上墜下一塊重重的木樑子,眼看著就要砸在金一諾的聲音。
她尖叫著想要退開,忽然一道身影猛然推開了她,轟隆一聲,整個火場都坍塌了。
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金一諾在床上痛苦地翻來覆去,雙手緊緊地揪著被面,眉睫上掛滿了流下的汗珠,白淨的臉上充滿的恐懼。
“啊!”金一諾尖叫一聲猛地翻身坐了起來,驚懼毫無聚焦地看著前方,胸口劇烈地喘息著,她環顧著四周,這才發現在自己的房間裡,惶恐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門外金龜關切的敲門,“小姐,沒事吧?”
金一諾擦著額上的汗搖搖頭道,“沒事,你去睡吧。”
金龜應了聲門外的腳步就走遠了。
金一諾很努力地想回想剛剛的噩夢,那一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她統統都不記得了。那些記憶深處的片段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地出現夢中死死地糾纏著她,自十二歲被救回金家,十二歲之前的記憶她統統都不記得了。那時候找回她的官員說她的腦部受了重擊喪失了部分記憶,遺忘了很多事情。那個大火中捨身就她的少年是誰?那些過往的記憶裡她到底錯過了什麼?
她痛苦地揉著快要炸開的腦袋,薄衫染了一身的冷汗。
京城的另一個地方,有一個男子正對著銅鏡剃鬍子,銅鏡中是一個長滿絡腮鬍須的大漢,赤著精壯的上身,面板被曬得黝黑髮亮,臉上線條稜角分明,挺闊的劍眉斜飛入鬢,深邃如子夜的眸子睿利有神。
他修長的手執著一把刮鬍刀緩緩地將臉上的絡腮鬍子颳去,不一會兒,銅鏡裡出現的是一張極其英俊乾淨的臉。
他摸了摸刮完鬍子光滑的臉,淡淡地凝著銅鏡裡的自己,稍稍側了身子,銅鏡裡的後腰展現出一片醜陋不堪觸目的疤痕,那是被火灼傷的傷痕,修長的手撫摸著那道疤痕,他低垂著眼嘴角泛起冷笑,“真是個惡毒的女人,如果被我找到你……我一定會親手捏斷你那漂亮的脖子。”
金一諾噩夢醒了,輾轉反側再也睡不著了,閉著眼睛等待著天亮。手不覺摸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摩挲著紋路大約猜到是前些日子撿到的一塊玉佩,那日撿回來也未仔細地看過,隨隨便便就扔在了床頭,此刻睡不著覺百無聊賴之下她在黑暗中細細地撫摸著紋路,模模糊糊中覺得摸到了一個字,她翻身起身點亮了燈。
執著玉佩到了燈下一看,晶瑩剔透的玉里彷彿有一股墨流在玉里遊走,玉的一面刻了一片葉子反面刻了一個丁字,丁字下面又刻著極其細小的四個字“闔家幸福”。
金一諾皺著眉,突然一個靈光自腦中閃過。
那日撞到的那人身上有讓她一直打噴嚏的東西,當時她並未注意,現在一想他肯定是接觸過貓貓狗狗了,有一人的父親叫何家福,母親叫丁大葉,他出現的又那麼的巧合,他一出現在京城,那些達官貴人家裡開始不時丟了各種玉器,只要金石頭那天沒跟著她,那天就會有富人家裡丟東西。現在想想,京城有名的富人官宦之家怕也只有金家未被偷盜過。
難道金石頭就是……
夜深了,平靜的京城還瀰漫著炮竹煙味,地上散滿了各種煙花碎片,家家大門前的大紅燈籠照得亮亮的。
一道身影輕巧地在幾家屋頂上掠過,最後停在新富陳員外家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