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來,進項銀子實在是個大數。這兩年隨著各種水果和花生、芝麻等等作物的推廣,點心方子也放出去不少,已經漸漸有一些老字號的點心鋪子分走了一些生意,但是,大頭卻還是握在自家手裡。
每月各城的大掌櫃會透過威揚鏢局,專門為自家運食材和貨品的車隊把帳冊和通存通兌的銀票捎回花王城,年底大核算時,千里之內的掌櫃也都會趕回花王述職,但是,太遠的就沒有辦法了,畢竟不能讓人家一年中半年都在路上度過。所以,派到遠處的都是原來木艾身邊極信得過的,比如夏至和木六在最遠的白露城,清風和春曉在涯城,明月在豐城。他們都是最早跟在木艾身邊的老人兒,忠誠而且經驗豐富,有他們在,哪怕那些城池遠在天邊,也脫不出府裡的控制。
幾人忙碌了快一個時辰,夏烈才領著幸兒和辛巴回來,三人神色都笑眯眯的,手裡還各提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兒和吃食,顯見這街也是逛得極歡喜。
木艾吩咐收了帳本,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好菜,給夏烈分了一份過去後,一家人就熱熱鬧鬧吃了起來,春來城雖與花王城相隔僅僅二百多里,但是,畢竟是兩個城池,對於近幾年把花王城已經逛得熟爛的幾個孩子來說,還是很新奇的,嘰嘰喳喳的跟媽媽獻寶一樣,挨樣說起,木艾笑眯眯聽著,間或回應幾句,給他們夾夾菜。飯後就打發他們回去把一日的見聞都寫下來,以便日後拿出來閱讀回味。幾個孩子都說好,趁機又撒嬌要了幾根鉛筆,幾個本子,然後興高采烈的回房寫日記了。
木艾歪在榻上,拿了本書,一邊看一邊消食,半個時辰後,天色黑透了,就換了黑色練功服,紮了硃砂色的寬腰帶,用絲帶把頭髮緊緊束在腦後,然後出門去了後花園,喚了今日值守的孔喜和丁三兩人,開始每日的實戰練習。
歐陽在時,她有人可以依靠,時不時偷懶耍滑,想著自己有神出鬼沒的飛針,有輕功,什麼時候也吃不了虧。可是歐陽走後,她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再也沒有偷懶的心思,時時強迫自己去勤學苦練,強迫自己拼命鍛鍊心神,以備有一日危機來臨之時,她可以保護自己和孩子。特別是上次強盜來襲之時的亂戰,驚得一身冷汗之後,她突然發現,飛針太過依賴心神控制,一旦心神因為擔憂受了影響不能準確發出,最後還是要靠近身交手。所以,她每晚都要空出一個時辰,喚了當值的護衛,學些實用招數,也順便在交手中練習分神攻擊。
好在她本身被靈力改造,內力不輸六十年的武學高手,腦子也不笨,學起來很是迅速。最開始,她和孔喜交手,只拆擋出招就已經應付的手忙腳亂,現在同時和兩人對打也遊刃有餘了,想來在不動飛針的情況下,只憑拳腳功夫,在江湖上也能算得上二流了。
對打了一個時辰,終於把那套無意拳融會貫通,練習的純熟無比。所謂無意拳,是孔喜從軍多年,在戰場生死中總結出的一套拳法,聽其名就知,沒有任何多餘含意,只為傷人,招數不帶半分華麗花俏,都是直來直去。但是效果卻極好,也深得木艾喜歡,她也一向覺得武功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打擊敵人所用,漂亮與否當真是多餘。
回屋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換了寬鬆的棉布長裙睡衣,就打發了小安去歇息,又盤膝坐在床上,慢慢靜下心來開始把心神發散出去。漸漸的,她就像有無數個眼睛飛了出去一樣,東西廂房裡安睡的兒女,院裡桂樹上難得安靜的長尾雀,隔壁微微昏黃的燈光,巷口豆腐鋪子推磨的老漢,甚至兩條街外身穿青布衣衫,手握長刀,巡視的城衛兵卒。心神再想往前進上一步,就有些感覺異常吃力,她於是也不再勉強,這已經比一月前多擴了十幾米範圍了,鍛鍊心神是一件天長日久的功夫,只要有進步就好,不論大小。
心神遊弋間到了一戶富貴人家的寬門廊下,一位老邁的打更人,正坐在臺階上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