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近一個小時中,愛麗絲則接連提出她的問題,這些問題既然涉及到邯彰的政治,同樣也涉及到邯彰的民生,以及這裡進行到的諸多的“試驗”,至少在邯彰專員公署的對外宣傳中,他們這裡進行的是一場“偉大的試驗”。
“……成功?”
搖搖頭,管明棠認真的的回答道。
“我並不覺得,這裡的一切是成功的,實際上,在涉及到民生事物上,從來沒有一個國家可以做到成功,因為社會是在進步的,而隨著社會的進步,對於成功的定意也就會發生變化,如果一味的固步自封,認為自己取得了成功,而不思進取的話,早晚有一天,他會被歷史和國民所淘汰。”終於,在最後一個問題得到回答之後,愛麗絲認真的看著管明棠問道。
“專員先生,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嗯?”
“在來這裡之前,我曾看過一些報紙,在報紙上,有許多人根據對這裡的訪問,對外宣稱,這裡之所以能夠取得成功,是因為您採用了蘇聯的模式,所謂的合作化村社,實際上就是蘇聯集體農莊的翻版,所以,這裡的一切都在證明著一個道理,那就是蘇聯模式是可行的,而且適合中國的,並且是唯一能引領中國走向富強的方式,對於這個問題,你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在愛麗絲的這個問題中,管明棠的臉色慢慢嚴肅起來,笑容消失了,眼望著前方,想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反問道。
“那麼愛麗絲小姐,您覺得的呢?”
在反問時,管明棠的心情顯得有些沉重的,有時候,他很難去理解一些人,他們可以理直氣壯的把邯彰的成功,歸根於“蘇聯模式”的成功,全然不顧這裡的現實,似乎藉此向那些不明真相者證明一個所謂的“真相”——而這個真相就是,只有蘇聯的模式才可以拯救中國。
“首先,這裡絕大多數企業都是私營企業,我想,這一點便是蘇聯模式下不允許存在的。”
管明棠的辯解是緩慢的,他的語氣中帶著些嘲諷的味道
“至於合作村社等於集體農莊,我的回答非常簡單,以蘇聯模式來看,所有的土地以及其它一切生產資源都是屬於國家的,他們在革命後將所有的土地以及個人生產工具都收入集體,根據蘇聯的餘糧徵集政策,農民除去留有基本口糧之外,所有的餘糧都需上繳——因為土地和生產資源屬於國家,嗯,換句話來說,在蘇聯所有的農民都是佃農,或者說農業奴隸……”
在過去的兩年間,邯彰的報紙總是不斷的暴料“蘇聯”的內幕,從殘酷無情的“餘糧徵集制度”到古拉格農場,再到“12歲即為成年,既可處決”,從烏克蘭大饑荒再到32年33年大饑荒,以及饑荒期間以餓死百姓為代價仍然不斷出口的糧食,甚至擴大了數十倍,大量的照片,甚至影像資料透過電影片頭前的電影新聞傳播至全國,而“農業奴隸”則期間發明的名詞,並用“農業奴隸”與十月革命時“給予農民以土地”加以對比。
而面對蘇聯大使的抗議,並且說這是汙衊,但是祥實的影像資料卻很是震撼人心,不過雖是如此,管明棠依然遭受著來自國內的頗多指責,甚至包括他最尊敬的一位家,也曾在報紙上指責過他,為此還落下了一個“極端反動”名頭。
不過對此,管明棠並沒有任何惱怒,反而在他病重時,派人送去了治療肺結核的特效藥——青黴素,也正因如此,他並沒有像歷史上一樣,在去年十月份去世,但是這一切並不妨礙在隨後的幾個月中,他偶爾因為邯彰的對蘇態度,對自己的指責與抨擊。
不過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是向他發出了邀請,希望他在合適的時間來邯彰訪問,也許到那裡,自己將有機會同他會面,或許自己無法說服他相信“蘇聯故事”,但卻可以讓他相信“邯彰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