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抖:“俠士饒命,看在下官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放過我吧!”
歲千紅煩躁地搓著眉心,嘟囔了句“以為我是山賊還是怎麼的”,才說道:“叫你來是看病的,不是想要你的腦袋。”
見他半信半疑,又問:“你是御醫,懸絲診脈(1)懂不懂?”
太醫連聲答應,這才拾起紅線,認真號起脈來。我著急孩子的狀況,屏息靜氣,轉頭看歲千紅,他也是伸長了脖子在聽。
太醫好久才收了手,長長撥出一口氣:“這位夫人受了風寒,加上車馬勞頓,雖無性命之憂,可若不仔細調理,恐有小產之虞。”轉身寫起方子來:“這往後,您注意安胎,絕不可再過度操勞。”
我才鬆了口氣,卻聽歲千紅在一邊厲聲質問:“小產之虞?”
太醫被他嚇到了,揚著手中的紙片:“胎兒才三個多月,本就容易不穩,加上夫人又落水,又騎馬的,能保得住已經是萬幸。不過若按時吃我這副藥,想是能恢復的!”
我見那太醫面有菜色,怕他一緊張,就要出錯,慌忙開了口:“生死有命,富貴由天,這孩子就是不能活,也是我這個當孃的錯,賴不到你頭上的。太醫儘管開方子吧!”
太醫吃了一顆定心丸,擦了擦腦門的虛汗,才又開始執起毛來。
歲千紅沒有說話,拉我的手卻放開了。
太醫把方子交給婆子,起身就要離開。
歲千紅卻突然叫住了他,從袖口裡扔出幾錠銀子,冷冷吩咐道:“這孩子的事,你最好都給我忘個一乾二淨。我要在外面聽到一點風生,不止你要死,連你的家人,統統都要陪葬。我說到做到!”
我聽了,心中不舒服,等那人戰戰兢兢出了門,才低聲去勸:“你何必這樣呢?”
卻不知怎的,這麼普通一句話,竟刺痛了他的神經。“是啊,我何必還妄作小人?這反賊的兒子,你根本就不在意吧?”
我怕他誤會了,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誰知他根本沒有給我說完的機會。“或許,”他撫著我的小腹,抬起頭對我笑,可眼中如冰窟,連一絲溫度也沒有:“或許你又騎馬,又泡水的,就是想特意讓它流掉!可惜天意弄人,它居然不死!”
我一把推開他:“你也算是它爹?你怎麼忍心說出這樣的話!”
“它是我的孩子嗎?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三個多月了昭兒,咱們日日夜夜在一起,你有多少機會告訴我,可你從來一個字都沒有提。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永遠都沒打算讓我知道。你大順公主秦國昭,就沒想過要生下這個孽種!”
我的心像被人放在火上燒,擱到油裡炸。
書上描述炮烙之刑(2),說在銅柱上塗油,之下加火燒熱,令人在柱上行走,終因酷熱難耐,墜入炭火中燒死。此時此刻,我終於感受到,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滋味。
那是一種凌遲的痛!
我恨恨地瞪著他,發了瘋地想要打他,卻在看見他的淚眼時,心酸得無以復加。
本來尖銳的惡言,像頓時被淚水泡軟了。我只覺得累。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只跟你說一次:我從沒想過不要這孩子。”
我幽幽嘆了口氣:“你怨我不告訴你,你又何曾給過我告訴的機會。是不是你知道了有它,咱們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日這一步呢?”
他按住眉心,黯然神傷。
“你氣我投靠二哥,針對舅舅,偷看迷信,但這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你!我連命都豁出去了,只想你平平安安,性命得保。”我撫摸著肚子,臉上浮起一抹苦笑:“你怎能忍心倒過頭來疑我?”
他疲憊地閉上眼睛,搖著頭:“我不知道,你讓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