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指的是這無邊的天地,但是總覺得這個詞就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一般,上下左右前後,想想就覺得憋屈,既然是出家人,他們又為何要將自己拘泥在這天地之間,給自己的清修之所,起了這麼個名字?”綺羅蹙眉又問。【 '
樓八娘聽她一路挑了陵安的各種不是,心想她許是怕生,又或者是不安,才吹毛求疵,挑著陵安的瑕疵說話,笑道:“出家人雖是方外之人,只是那方外,也不是跳出這天地間的。你這是存心要挑陵安的不是才這樣想的。”
綺羅聞言,心嘆樓八娘確實說出了她的心思,私心裡,她也覺沿路雨中帶露的石榴花看著十分有趣,雖未到南山,但想來每日聽著那晨鐘暮鼓聲,也能十分靜氣。只是她心裡卻有些煩躁,恨不得將陵安的不好一一都挑出來,更恨不得,叫出那害了她的罪魁禍首,將他毒打一頓。心煩意亂間,綺羅忽想起月事應該就在這兩天了,恨著自己大意之時,又想若是樓翼然在就好了,雖不至於像那次那般狠地排揎他一頓,但是能對著他發發小脾氣也好,總比這樣憋著,不敢向旁人露出來的好。
因想到了樓翼然,綺羅神情便有些怏怏的,到了南山腳下,也並無多興奮。
一路到了紫雲觀外,細雨已經停住,南山上煙霧繚繞,果然很有仙氣。
進了紫雲觀,隱隱能夠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香甜脂粉之氣瀰漫在空中,又有佳釀醇厚的氣息。
襄城篤信佛教,道觀並不多,蘇楊兩家也是信佛的,因此綺羅不曾進過道觀,雖是如此,但她猜著道觀裡的香應該是藏香那種氣味的,不應當是這樣甜膩的。
順著臺階走了十幾步,只見紫雲觀裡也是石榴居多,更有杏樹,已經掛了無數小杏子在枝頭。
在坤宇殿中,供奉著道德天尊,南華真人,文始真人,香燭無數,嫋嫋白煙升騰上來,將甜膩的香氣壓住。
李奕派來的小太監去後殿尋紫雲觀如今的觀主真華長公主,綺羅與樓八娘在坤宇殿中等候。
真華長公主是李奕的嫡親妹妹,如今三十有七,早年便出過家,之後嫁人兼守寡等,斷斷續續地在紫雲觀中進出幾次,前兩年第三次守寡後,無心再嫁,便一心一意地在紫雲觀中做了觀主。
那小太監去了一一盞茶功夫就回來,同來的還有一箇中年的女道士。
那女道士,一看便知是宮裡的尚宮出身,在真華公主身邊待了有些念頭,一身的威儀,雖是冷清的道士裝扮,身上世俗的威嚴也不減。
“公主今日恰有要事,不能見兩位,貧道在此向兩位賠聲不是。”
“賈嬤嬤客氣了,陛下說請公主為她們準備一處院落,留她們在此清修即可。”小太監滿臉堆笑地說道。
賈嬤嬤看了眼綺羅與樓八娘身上的衣裳,又細聽小太監之言,心知那出家的儀式等等可有可無,不過是走個過場,只要不誤了上頭那位的事就好,心中也不甚在意,待著臉,點了下頭,便領著樓蘇幾人向後院走。
綺羅聽著他們的對話,微微蹙眉,隨後又將眉頭舒展開。一個自稱貧道,一個稱她為嬤嬤,這不道不俗的稱謂,可見這紫雲觀多半就是皇女們掩人耳目的遊樂之所。
穿過坤宇殿,在後院中,隱隱聽到有人歡笑的聲音。
樓八娘不屑地哼一聲,賈嬤嬤依舊不卑不亢地帶路,也並未對樓八娘露出不滿之色。
聽到身旁的石榴樹被人扯動,綺羅微微詫異,隨後聽到衣袂迎風之聲,尚未辨出是誰,只覺得那人是向她與樓八娘衝過來的,下意識地拿了鞭子抽出去。
唰的一聲後,一衣衫不整披頭散髮,滿面潮紅的公子,臉上帶著鞭子捲起皮肉後流下的血珠,哼哼地躺在地上,雙手還在撕扯自己的衣襟。玉面含春,偏那血絲又絲絲縷縷地留下,更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