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照一時間也搞不清楚,方渡到底在籌謀什麼。
他能做的只有相信他,老老實實把自己悶在房間裡。
這就是方渡偏愛木照的原因。在想不明白的時候,他也不會自作主張,永遠無條件遵從他的安排。
他也不會多嘴亂說。之前方渡叮囑他的話,他也沒有跟林叢說。
林叢陪著木照走回他的房間。在木照進屋之前,他還問了一句:“你要是感覺煩悶,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木照搖搖頭,說不用了,他回去先補一覺,等他睡醒了再說。
“那好,我也回林夫人那裡了。”
林叢轉身要走。木照盯著他的背影,猶豫著,還是把心底的話問出口。
“林叢,你現在找到自己的家人了。所以你準備……今後留在林宅嗎?”
林叢的腳步頓住。木照問了他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他遲疑半晌,才給出了模糊的答案。
“我很想留在無名山。但是……”
“但是”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此時他還不知道,他永遠也沒有機會,把剩餘的話說出來了。
這日方渡在書房待了半日,他一直盯著牆上的畫。
目前畫上缺少的一位仕女,就是年紀最小、藏在假山後的那個。
這幅畫現在不止是少了一個人的問題。在第一個仕女消失後,其他四個仕女,也都躲在了距離他最近的假山後面,彷彿隨時等待著從畫的封印中逃出來。
方渡凝視著這幅畫,驀地笑了一聲。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笑。
等到下午,陽光傾斜著透過窗欞照到地面,書房內竟然空無一人。
方渡沒有用晚膳。入夜,書房的油燈再次亮起來,映出方渡那張莫測的臉。
他將一個絲綢袋子隨意扔在書桌上,袋子裡面是空的,原本裝著的東西,是他在前一晚整理出來的小紙傘。
一下午的時間,這些紙傘不知被他用在了何處,總之是一個都沒能剩下。
有人輕輕敲響了房門,方渡抬起眼簾,沒有第一時間開門。
直到對方鍥而不捨地敲了第二遍、第三遍,他才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
正在側著耳朵偷聽的送安差點摔在地上。
他狠狠踉蹌,哎呦一聲,艱難保持身體的平衡,重新站直。
方渡沒問他大半夜的不睡覺,為什麼要過來,而是轉身走回書桌旁。
“把門關上。”
他留了一句話,老道士反應過來,立刻把門關緊。在關之前,還看了看外面有沒有人。
他轉過身,也來到書桌旁邊,瞥了一眼牆上的仕女圖,神神秘秘地開口。
“你知道這仕女圖是怎麼回事了。”
“我知道?我以為你會說你知道。”
“你知道,一定是你知道。”
兩人說了半天“知道不知道”的繞口令。最後是送安先沒了耐心。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你這麼淡定,必然是早就知曉破解此畫的辦法!”
方渡不吭聲,像是預設了老道士的話。
他用細針挑了挑燈花,問道士:“送安,你說,如果一個人擁有了無限長的壽命,他是會變成一個好人,還是壞人呢?”
“什麼?竟然問我這麼深奧的問題嗎?”
送安感覺自己的腦袋在隱隱發熱,他甚至上手拍拍腦門。
良久,他才回答方渡的問題。
“你說的這個,跟活得長不長沒關係吧?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反正我是沒見過多少幡然醒悟的壞人,倒是好人會學壞。”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