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自己應該心裡很高興才對,終於可以解脫了,再不用跟這些泥腿子在一起了,可,他的心裡,卻跟手中的包裹一樣,格外的沉重,壓的都喘不過氣來。
“我們這裡不養閒人,走,跟我們下山去劫糧。”來到一處樹林,張頜倚靠在大樹上,腦海中迴盪著之前跟眾人在一起的一幕幕,竟然有些不捨。
那時候,甚至連張頜都產生了錯覺,好像自己真成了黃巾一樣,跟大家同吃同睡,一起下山劫掠,雖然多半是在一旁瞧熱鬧,偶爾搬運些東西罷了,可,跟這些人張頜卻沒覺得陌生,甚至偶爾也會把自己錯當成他們其中的一份子。
可是,現在,所有人都選擇死守北平,自己卻被‘趕’了出來,這讓張頜很不甘。
他有種被夥伴拋棄的感覺!
“你不後悔?”這句話張頜問過一遍,高順找到陳削,又問了一遍。
“我有什麼資格讓他留下來?”陳削轉過身來,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讓高順愣是無法回答。
時節不知不覺已經進了酷冬,頭頂上已經飄起了雪花,雪花飄落在陳削那張剛毅的臉上,他一動不動,猶如木雕石像一樣,天氣寒冷,可陳削的心,卻是格外的火熱,攥緊雙拳,邁步走到城牆邊,俯視著城垛,陳削久久的盯視著遠方茫茫的天際處,咬牙道“劉備,我們應該很快就見面了吧,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似乎是為了應證陳削的話,遠處白茫茫的天際處,突然閃出一條飛速蠕動的黑線,緊跟著,陳削就覺得腳下的地面也跟著顫動了起來。
陳削凝視著遠處,眼睛陡然睜大睜亮,終於來了!
第一百零九章,忠臣是狗
劉備終於來了,昔日的兩個屯長,曾並肩戰鬥過,可這一次,他們卻註定會成為不死不休的死敵!
鐵騎縱橫,步兵如潮,盧植親率大軍殺來,一眼望去,兵層層,甲層層,徹地連天,一望無際,刀槍似麥穗,劍戟似麻林,北軍五校,兵精將勇,皆是百戰精銳,黑壓壓如一股滾滾洪流,不住的向前碾壓席捲,似乎半邊天,都被他們驚人的氣勢給籠罩住了,馬蹄飛騰,雪花四濺,沉悶的號角聲,激盪著每個人的心田,陳削卻咧嘴笑了,一擺手,“傳令三軍,全部登城。”
這一次,盧植還是傾巢而出,因為,滅了陳削之後,他還要繼續征討屯兵肥如的張純。
之前劉備騙了七萬義軍,值得盧植傾巢而出,這一次,陳削據城而守,也值得盧植這麼做,畢竟,陳削的腦袋,可是當今陛下親自下令要的。
可是,離得近了,率先映入盧植眼簾的,卻不是城樓上的萬餘名頭裹黃巾的義軍,而是高高懸掛在城牆上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人?說屍體並不合適,因為,很多人還在垂死掙扎著。(為什麼是萬餘名?不是九千嗎?因為北平府的百姓,也有不少主動投軍的。)
連城牆都被染的血紅,白雪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刺眼,來到近前,盧植勒住絲疆,手扶鬚髯,望著城牆,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城牆上究竟懸掛了多少人?誰也不清楚,連陳削都懶得數,反正,那些世家豪族不管是殺的還是沒殺的,他全都給掛到了城牆上。
如果毒士賈詡在這裡出現,見此一幕,說不定會鼓掌大笑,然後贊上一句“此舉,當浮一大白,人生總算相逢一知己!”
昔日,將帥位讓給波才,不是陳削心軟,而是他覺得自己無法擔此重任,其實,從一開始,他的骨子裡就是狠辣的。
為了搶塊餅,他都敢把人弄死,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何況,盧植率領的漢軍,本來就是他要面對的死敵。
昔日跟皇甫嵩四處遊擊,動不動就東躲西藏,也不是陳削貪生怕死,只是,力量不足無法跟官兵正面抗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