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的是,他每次都用郵件整理文件發給我。
“不知道怎麼說,還是老樣子,情緒反覆無常,失眠和早醒,我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我索性解開那個套在脖子上絞刑鏈子般的領帶,“我感覺我要被腦海裡的聲音逼瘋了,當我想接納或者壓抑它,它就吼得更大聲。”
醫生耐心地聽著,並從他身邊的曲奇盒子裡塞給我一塊餅乾:“你的三天短假怎麼樣,森田療法*沒有讓你恢復起來嗎?”
“還算可以,身心舒暢,不過…你覺得森田療法對工作狂有什麼用嗎?”
他低著頭翻閱之前我們做過的那些測驗,我掃到他在每一頁都有認真做批註,醫生停下筆看著我:“你整整三天都在加班?”
“是,我等下也要去公司。”
醫生聽見我這麼回答,氣憤地拿起筆戳戳我膝蓋:“Well,我覺得你…一點都不聽話。你這個病人也就我這種醫生不嫌棄了。說起來,我要問你個問題,出門的時候你拿車鑰匙了嗎?”
我登時伸手去摸公文包,然後停頓了兩秒,忽然覺察少了什麼——“你猜怎麼著,我拿了車鑰匙,沒拿皮夾。”
醫生迅速地寫了幾筆,遞給我一張記著“手機,皮夾,車鑰匙”的便條:“你這是本週第二次忘記這種重要的東西了。”
“謝謝,我…呃,今天居然帶了車鑰匙,但是坦白來講,我是坐地鐵來的,還坐過了一站。”
醫生搖了搖頭,圓珠筆在他手指間轉了一圈:“你感覺工作怎麼樣,工作起來是否精力充沛,能夠專心嗎?”
“走神的次數居多,雖然我在辦公,但是效率低下,不同於以往。”
醫生神色凝重地扣上了資料夾,我看他這樣不由得有點焦慮,並且下意識地將指甲扣出輕微響聲,又很快將雙手按在膝蓋上。接著,他把手按在我手背上。與人進行肢體接觸令我感到非常不適,即便是相識已久的友人,我也不喜歡與對方太過接近,但禮貌為先,我只是皺了眉並未縮手。
醫生對著我的視線接著說道:“接下來的問題,我希望你能不要掖著藏著。我不會與任何人說,也不會記在病例上,但是你要講實話,你得坦白。”
坦白。
這兩個字頓時讓我覺得陣腳大亂,渾身發抖,我張口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並迅速縮回手端起杯子,雙手顫得如在篩糠,我深吸口氣,努力讓聲音平穩:“…不,我…我覺得還是下一次再說吧,醫生,謝謝你的咖啡,我覺得要走了。”
醫生嘆息一聲,把毛毯遞給我:“那我只好改日再問。但你總是逃避,你看待自己的態度真的一點都不理性。”
我抖開毛毯,並裹著它以免自己在夏季冷得發抖,並對醫生的話不置可否:“你說的對。”
他拿走我的咖啡,重新換了杯溫水,並且坐到我身邊:“別緊張,好嗎?這事情沒那麼嚴重,沒你想的那麼嚇人。來,喝點熱的,不過你暫時還是少點碰咖啡,這東西對你不好。”
我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努力平復著呼吸,並嘬了口溫水。
我們安靜了幾分鐘,然後我開口打破這寧靜:“我覺得我現在什麼都…做不好,情緒起伏大,與人接觸讓我暴躁又疲憊。”
醫生不動聲色往我這邊靠了靠,又隔著些許距離,這個細節令我感到被尊重。他看了我一會,答道:“你無法從曾經能感到動力和能量的事情中得到成就感,反而令你感到疲憊,這對你而言是個打擊,我說的沒錯吧?”我感到被理解,因而應了一聲,但並不願意被完全看透,而強迫症似的刷著朋友圈。
醫生看著我一遍遍重新整理,忽然張開雙臂:“葉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歡肢體接觸,不過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擁抱?”我看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