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掃了一眼,大多條桌前已經坐了人,多是大華的商戶,也有不少西月人,在場並非是有她一位女客,另外有兩桌,一桌是一名中年的大華男子帶著一個棕發碧瞳的西月女子,那女子生得明豔,膩在男子身邊高聲說笑,絲毫不避諱旁人,男子也並不在意,嘴角噙笑,神色淡然。另外還有一桌則是一名少年與一名中年女子,看模樣都是西月人。最後,花溪還在角落裡發現了兩個她認識的人,正是在香市上碰上的菲力和樂依。花溪戴了幃帽,見那兩人正在說話,並未注意到她,便收回了目光。
歐陽錚發現花溪的目光在角落裡的那一桌停了停,不由地望了過去,見是兩名金髮的異族少年,輕聲問道:“那兩人你認識?”
花溪道:“昨日在香市碰見過。”
“嗯”歐陽錚瞟了一眼,正好樂依抬頭望過來,兩人的目光相觸,電光火石間似乎都覺察到對方的不同,同時點頭示意,然後錯開了目光。
歐陽錚低頭看了花溪一眼,隔著長長的白紗隱約可見她低垂著臉,正端著茶輕啜慢品,杯口的霧氣讓那本不清晰的臉變得越發飄渺模糊。
“及笄禮物還喜歡嗎?”
歐陽錚低沉的聲音飄進了花溪耳中,花溪身形一滯,摩挲著茶杯的手指頓了頓,半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多謝!”
“那塊紫檀是在靈州樊芸以前呆的那間香鋪裡買的。這一路刻下來,到了岐州才完工。”
花溪心神一震,原來那日他是去買香木,那木雕真是他親手所刻。
耳畔又傳來歐陽錚的聲音,“就是碰見你的那天,我去那間鋪子路上正巧碰見符三的馬車,她去給公主採買香料。昨日,我是奉了公主的命令護送她去採買胭脂水粉……泰王是何許人,想來你也該知道,不管你看到什麼,他的話你最好不要相信。”
花溪放下茶杯,回說:“尹元燁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歐陽世子不必與我解釋什麼。”
歐陽錚右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目光轉向花溪,定定地看著她,問道:“你很在意符氏?”
花溪隔著面紗搖了搖頭,“花溪不明白世子為何這般問?符女官是你的妻妹,世子照顧符女官也理所應當……”
花溪裝糊塗,歐陽錚也沒再追問,輕嘆了一聲,“符氏的事並非你所想的那般。”
花溪皺了皺眉,沒有回答,心道。是否與我想的相符並不重要,因為你我在送親結束後便再無交集……
花溪沒應聲,歐陽錚側頭看了她一眼,可惜隔著面紗看不清她的表情。
歐陽錚回過頭,目光落在中心的展示臺旁的小几上,方家的人正在檢查青梅箸瓶插著紫銅香箸,理清白瓷聞香爐內蘊炭的香灰……這些原先他不會去在意的東西現在因為她而熟悉起來。
兩人距離如此近,近的他都可以嗅到她身上芙蕖清雅的香氣,不再是橘香,少了些溫暖,多了些疏離。好像自從御花園那次後,自己再見她時就沒有再聞到過那熟悉的橘香。
在他印象裡,她是個清冷疏離的少女,外表看戲柔弱,卻能受傷時咬牙堅持不流下一滴眼淚。本以為隊她只是好奇,可在自己看到她嘴狼狽一面時流下脆弱的眼淚時,他知道,他的心也在痛。
曾幾何時,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去在意一個女子,也沒想過是否真的會有一天心裡會有人走進去?
後來,他時常會想起當時她見到自己出現時淚流滿面的臉,想起她撲到自己懷中求救時機智的話語……甚至能清晰地回憶起曾經相識相遇的每個畫面,時而清冷如皓月,時而狡黠如靈狐,原來她早在不經意間吸引了他的目光。
而靈州香鋪遇見後,她看見符三後變得冷漠疏離,昨日回來再見時,尹元燁與她說了什麼後,她一言不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