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太快答覆我,”楚鴻志又對她笑笑。“你需要很透徹的考慮,而不是一時的激動。想清楚,你再告訴我,想一年兩年都可以,我並不急。”
她惶惑的看他,笑了。
“你是個怪人,”她說:“處理感情的事,你也像在處理檔案。”“你舉例並不恰當,”楚鴻志笑得含蓄。“檔案也有最速件、速件,和普通的待辦案件。你不是我的檔案。”
她怔著,在這一剎那間,才覺察出一件事,人,確實有很多不同的種類。楚鴻志,實際上是深不可測的!
有了這次提議以後,盼雲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同。楚大夫仍然常常來,她也仍然常常坐在那兒彈古箏。他們都不再提這件事,如同這提議根本沒有提出過一樣。盼雲並非沒有考慮過,但是,那椎心的慘痛仍然鮮明,那心底的影像那麼深刻,她決不認為,像自己這樣一個女人,會成為楚大夫的好妻子。她更不認為,幸福的本意就是坐在壁爐前,為一個自己不愛的丈夫彈古箏。這樣,雨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春天又來了。
春天仍然不是盼雲的,抱著尼尼,獨坐窗前,她的思緒會跑得好遠好遠。她還是“沉在河流的底層”,固執的沉在那兒,不想浮起來,不想透口氣,也不想去窺探河流上面的世界。然後,有一天晚上,倩雲從外面回家。她走進盼雲屋裡,脫下外套,她很神秘的說:
“告訴你一件怪事。”“哦?”“好多日子以來,我都覺得我們大廈對面,在那個建了一半的大廈工地上,有個人常常在那兒走來走去,望著我們大廈發呆。我以為是工地上的監工,或者是管理員之類,根本沒注意他。今晚,我悶著頭走路,無意之間,居然和那人撞了一下,我抬頭一看,你猜是誰?”
“是誰?”盼雲本能的問著,已經開始心慌慌起來了。不要是他!不能是他!“是高寒!”倩雲望著那瞪大眼睛的盼雲。“你忘了嗎?就是鍾可慧的男朋友!”“唔。”她哼了一聲。“我問他在這兒幹什麼?他說:‘走路!’你瞧怪不怪!然後,他反問我了一個怪問題,他說:‘那個每天往你家跑的醫生是不是在追你呀?’我說:‘關你什麼事?’他說:‘關係大了!’你瞧,這人不是有些神經病!”
賀太太端著碗紅棗湯走了進來,這些日子,她就全心全意的忙著調理盼雲。一會兒紅棗湯,一會兒當歸雞,一會兒枸杞子……就希望把盼雲喂胖一點兒。她在屋外就聽到倩雲的說話了,走進屋來,她問:
“高寒是誰?”“醫學院的同學!”“哈!”賀太太笑著。“八成看上你了!”
“看上我嗎?”倩雲打鼻子裡哼了一聲。“假若是一年以前的高寒,追追我呢,我還有興趣,現在的高寒,送給我我也不要!”“怎麼呢?”盼雲蹙了一下眉,追問著。“一年以前,他在學校裡的風頭可大了!開一次舞會,誰能和高寒跳一支舞,第二天就可以轟動全校!他能笑能鬧會彈會唱會作曲,弄了個埃及人合唱團,校裡校外都出風頭。他自己也神采飛揚,又高又帥又挺拔!可是,自從他和鍾可慧交上朋友,他就完了!”“怎麼呢?”盼雲再問。
“他們這段戀愛怎麼談的,你該比我清楚。反正,可慧出了車禍,大家盛傳高寒衣不解帶的服侍,為了可慧,在學校裡一天到晚曠課,是不是呀?”
第九章
“嗯。”盼雲哼了一聲。
“從此,這個人就變了。合唱團解散了,他歌也不唱了,學校所有活動,他一概不參加。而且,他越來越嬉皮了,頭髮不理,鬍子不剃,穿得拖拖拉拉,人也變得黴起來了,整天無精打采。前兩天碰到高望,他說,他哥哥這學期要當掉了!他爸爸氣得快要發瘋,因為,他們高家的經濟環境並不好,支援兩個兒子念大學並不容易!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