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拿著手機朝那邊走去。
再看到米藍時,她的一頭黑長如瀑布般的頭髮已經被剪成了利落的短髮,也削薄了很多,杏眸裡隱約浮動著低靄的霧氣,再不復原來那般清澈,面板是漂亮的象牙白,陽光一照,顯出了乾淨的青蒼和病態。
段子矜當然知道這種病態從何而來。
就在不到半個月之前,她才剛剛失去了她的孩子。
“你怎麼到這來了?”段子矜伸手要去拉她的行李箱。
米藍按住她的手,“我來吧,你現在是孕婦,可千萬別動手。”
段子矜見她執意堅持,便也沒再和她爭搶,只是打量著她,細眉顰得很緊。
米藍知道她在想什麼,微微一笑,安靜溫軟得有些反常,“想四處轉轉,就出來了。”
段子矜引著她往停車的位置走去,邊走邊問:“他就放你一個人出來?”
“他”是誰,不言而喻。
米藍的腳步沒有半分停留,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變化,“沒有,他不知道我在洛杉磯。”
“什麼?”段子矜猛地剎住了腳步,詫異地瞧著她。
“我訂了兩張機票,一張去阿姆斯特丹。”米藍道,“我和他說了,我想出去轉轉,但是不想和他一起。”
段子矜沉默了片刻,理清了其中的脈絡,“所以你把去阿姆斯特丹的機票給他看了?”
“嗯,他安排的人在阿姆斯特丹等我。”
段子矜望著她飛揚的短髮,一時間如鯁在喉。
曾經的米藍哪裡懂得這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手段?
可是,失去孩子,對一個母親來講,究竟是怎麼樣的打擊,不言而喻。
遭遇得太多,人總要學會自我保護。
段子矜在心裡默默盤算著要不要給傅言遞個訊息。
若是在阿姆斯特丹等著接機的人沒見到米藍,傅三會做出什麼事來呢?
她想都不敢想。
“如果不打擾的話,我能不能在這邊住一段日子?”米藍看到了她臉上的猶豫,卻故作沒看到的樣子,垂眸問。
段子矜為她拉開車門,司機立刻從駕駛座上下來,把行李裝在後備箱裡。
坐上車,段子矜才白了她一眼,“我要是說不能,你現在就走嗎?”
米藍安安靜靜地露出一個笑容,好像認真思考了幾秒,“如果真的打擾你的話……”
段子矜蹙了下眉,她記憶中的米藍,禮貌歸禮貌,卻遠沒有這麼疏離和開不起玩笑。
她心裡有種莫名不好的感覺,趕忙止住了這個話題,“說什麼傻話呢,你就在這邊住著,想住多久住多久。要四處轉轉的話,我帶你去,或者幫你聯絡我在美國的其他朋友。”
米藍仍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淡然笑意,“好,謝謝。”
她就這樣在段子矜家住下,兩個人偶爾去逛逛街,看看電影,過了兩三天,米藍已經沒有剛到時的拘謹,卻仍然對她自己的事情閉口不談。
段子矜也沒法開口去問她孩子的事,也發現每次提起傅言時,她的眼底都會慢慢滋生出壓抑的冷芒。
段子矜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她很清楚米藍眼裡那種神色,是恨。
這個認知讓她暗暗心驚。
可是傅言畢竟不像邵玉城,有什麼話都寫在臉上,他的心思之深,恐怕也只有江臨能看出端倪了。
第三天下午,吃完午飯的二人在洛杉磯街頭閒逛,見到了一家看上去裝潢很別緻的冰激凌店。
女人從來就對這種甜甜膩膩的東西沒有抵抗力,更何況兩個人心裡都太苦,段子矜扯了下米藍,戳了戳玻璃窗裡五顏六色的冰激凌,“要不要進去嚐嚐?”
米藍沒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