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和斯瓦爾巴特群島,全然不是一個風格。
群島位於格陵蘭的東北方向,船卻不能就近靠岸,因為東北部是格陵蘭重要的軍事區,所有港口大多數時間只對軍方開放。
段子矜和江臨坐了將近20個小時的船,才繞到了西南方向的努克——格陵蘭島最大的港口城市,亦是經濟最發達的地方。
“到戈特霍布了!”有人在段子矜的門前高聲喊,“船要靠岸了!”
江臨還在休息,段子矜卻徹夜無眠,她怕吵醒他,趕緊開啟房門,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皺眉問門外的青年:“戈特霍布是什麼地方?我們不是要去努克嗎?”
青年朝她微笑,“戈特霍布就是努克曾經的名字,它在丹麥語裡的意思是‘美好的希望’,所以我們喜歡這樣叫它。”
美好的希望。
段子矜望著船艙裡笑容滿面、拿著預備好的空袋子準備下船的人們,突然覺得心裡止不住的難過。
這座城市是希望,可是她的希望又在哪裡?
“太太,為什麼我每天看到你都是愁眉不展的?”青年不由得問了一句,“你有心事嗎?”
段子矜凝然回望著他,淡淡一哂,“沒有……只是覺得這座城市的名字,很好聽。”
“是吧?”青年朝她做了個禱告禮,“相信我,您是被上帝保佑的人,這裡也是充滿希望的地方,遇到所有事都會逢凶化吉的。”
段子矜被他逗得輕輕揚了唇角,笑意從略顯蒼白的菱唇間抿了出來,“謝謝你。”
這世間哪有什麼鬼神……段子矜不信這些,卻仍為他眼裡的真摯而感到心暖。
段子矜關上房門轉身時,剛剛醒來的男人從床上坐起來,慢條斯理地扣著衣衫的扣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竟好像從那雙一貫清澈而明銳的黑眸裡,看到了層層疊疊的混沌。
江臨的氣色很不好,甚至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
這兩天他沉睡的時間越來越多,儘管很多時候他強迫自己專注於工作,或者陪她說話,可還是時常會不經意間表露出一絲疲乏和睏倦。
每次他無意間睡著時,段子矜也不吵他,就安安靜靜地守在他身邊,看著男人深邃而俊朗的側臉,他睡多久,她就看多久。
手又撫上了肚腹,這兩天她一直在想,要不要把孩子的事告訴他。
可是段子矜又覺得,她不可以這樣殘忍。
先給他一顆誘人的糖果,再親手奪走,告訴他這顆糖果再也不會屬於你。
相比之下,不如就把它當成秘密埋在土裡。
畢竟就算沒有這些風浪波折,他也不一定會允許她以這副身子留下這個孩子。
男人見她站在不遠處盯著自己,神情若有所思,便起身走到她旁邊,攬過女人纖細的腰,嗓音是剛起床時的沙啞,“我睡了多久,怎麼沒叫醒我?”
“你天天忙著寫你的論文,好不容易多睡一會兒,我哪好意思吵你?”他昨晚又是抱著電腦睡著的。說起這件事,段子矜心裡就竄起一股無名火。
男人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生氣了?”
她這口氣,聽起來就是個大寫的不高興。
段子矜撇了下嘴,“生什麼氣?我敢和江教授的工作爭寵嗎?”
男人淡淡放下手,表情從容未改,黑眸含著一縷深藏不露的笑,“不生氣的人不該陰陽怪氣的說話。”
段子矜從善如流地閉上嘴,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過了沒多久,船上的旅客就下去得差不多了。江臨收拾好二人的行李,帶著她一同跟著大部隊往港口外的市區走。
為首的老者看了眼段子矜從肩胛纏到脖子上的紗布,開口對Sonja說了幾句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