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泛起一抹冷笑。
對面,賀蘭悠微微苦笑,本有些迷濛的眼神突然清明,搖頭道:“懷素,你何止是水晶心肝,你是七竅玲瓏心,居然在這般情境下,還能記得利用情勢順手逼出奸細,我真要對你甘拜下風了。”
我淡淡道:“過獎,逼供本就不必一定要見血。”
長寧閣,是朱高煦的住處。
人被突變情勢所惑時,是不容易有清醒頭腦的。
所以,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頓時令照棠在完全無意的情形下,不打自招了自己的真正主子。
先前,燕安殿朱高煦一句乾坤神功,令我立時驚覺身邊有奸細。
我不喜很多人服侍,離我近的,左不過照棠映柳。
今日回來時,照棠神色如常,絲毫不掛念我們燕安殿之行,已令我生了疑竇,她又說映柳不在,更令我警惕,從她手中取過酒壺時,我已摸索過壺底,果然發現有暗格。
如今她渾身抖索,俯伏階下,溫暖的室內,纖瘦的身形顫如落葉。
我卻哪有空理她,手一揮令她滾出去,伸指一撥銀絲,光芒閃動間我道:“賀蘭悠,再問一遍,我師傅呢?”
門聲吱呀輕響,沐昕步履輕捷的負手走進,目光冷銳,看著賀蘭悠,淡淡道:“賀蘭公子,書房有何物,令你如此掛念?”
賀蘭悠緩緩轉過頭,看著沐昕,忽地一聲輕笑:“沐公子,願供驅策之語言猶在耳,你便這般處心對付於我,你羞也不羞?”
沐昕神情不變,“沐昕一向言出必踐,只要賀蘭公子說清楚來意,保證對我等欲保護之人毫無侵犯,沐昕絕不對你動手。”
我皺眉,問沐昕:“他們的目標,是書房?”
沐昕點頭:“我看見三條黑影往那方向去了,懷素,不必擔心令師,以他的武功,沒人能對面傷著他。”
我冷笑道:“就怕奸人背後偷襲。”
賀蘭悠微笑道:“懷素,不用含沙射影,相信我,我不會對令師下手,我只是令人將他引出去罷了。”
我心想也是如此,四人來了三個,還有一個引開師傅,賀蘭悠以喝酒為名,將我們留在這兒,順便可以為他證明無辜,倒是很好的算盤。
只是,書房有什麼好東西,令他志在必得?
正想著,忽聽遠處一陣喧譁,有驚呼和兵器交擊以及奔跑追逐聲遠遠傳來,細聽著,正是書房左近。
我將銀絲一抖,倏忽間連點賀蘭悠三處大穴,笑道:“少教主,委屈在這暖閣繼續喝酒罷,沐昕會陪著你,放心,他是君子,說不動你就不動你。”
沐昕目光關注:“懷素,還是我陪你去吧?”
我一指賀蘭悠:“沐昕,有這隻狐狸在,如果沒人陪他,天知道他又玩什麼花樣,放心,我只是好奇,看看就來。”
………
出了院門,向著人聲喧囂處而去,我的流碧軒離外城的書房有些遠,奔得興起,乾脆一飛身上了屋頂,踩著那些粉漆朱堊雕樑畫棟琉璃朱瓦,風聲呼呼從耳邊掠過,而月光大而明亮的懸在天邊,那般蹈空漫步,如在月中行。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在山莊的那二千多個日日夜夜,想起當年自己也曾無數次在屋頂練劍喝酒,踩碎老頭頭頂瓦片無數,他補得永遠沒我踩得快,他追得也永遠沒我跑得快。
只是我一直都明白,老頭哪裡跑不過我?不過因為疼愛我罷了。
想到這裡,心裡微微一動,想起燕安殿和剛才流碧軒,賀蘭悠明顯沒動真力的三招,和可以避卻不避銀絲的舉動,不由怔然。
然而轉瞬便收拾了自己的思緒,冷哼一聲,看向前方。
被大群舉著火把擎著兵器的衛士群湧著追趕的兩條黑影,明顯是在將那些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