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的道士含笑說道:
“青峰觀在當時因我的影響,而天下聞名,當時官府有規定,凡道觀受國家、百姓供奉,但亦有反哺百姓的責任——”他一雙長眉皺起,‘嗤’笑了一聲:
“朱世禎的想法與你先前所說倒有異曲同功之妙,你們果然不愧是‘一家人’。”
姚守寧覺得他是在陰陽怪氣,撇了撇嘴,卻沒有反駁,陳太微接著說道:
“我師父自然是責無旁貸,再者他很珍惜青峰觀的名聲。”
他性情敦厚,為人重情重義,當年拜入青峰觀門下,便視青峰觀是自己的責任。
養大孟松雲後,青峰觀因孟松雲之故名揚天下,又擔憂自己會墜了徒弟名聲,因此一直行事兢兢業業,天份不足便以勤勉去湊,數次孟松雲勸他休養生息,他都不肯答應。
“守寧,如果是你,你該怎麼做?”陳太微問。
“……”姚守寧紅唇動了動,一時之間有些為難。
她已經想像得到故事的結局,也很為陽明子感到難過:
“我……”
“守寧,不要管我師父如何選擇,如果是你,你會去救嗎?”陳太微含笑著追問:
“你覺醒了辯機一族的力量,如你所說,你是有大力量的人,一件事情你明知必死,做了也無意義,你會去嗎?”他補充著:
“你有疼愛你的父母,你有與你心意相通的世子,有關心你、你也在意的人,你願意為了無辜的人去送命嗎?”
他笑著,但眼神卻冰冷的提醒:
“你要想清楚回答我,你是辯機一族的繼承人,你未來掌控時間,前途遠大著呢,若論成神的機會,你將來說不定比我更多呢——”
隨著他的提問,姚守寧陷入沉思。
陳太微見她認真思考,也不催促,只是安靜的等著。
時間對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更多的時候他習慣安靜的等待,看日出日落,看滄海桑田的變異,姚守寧沉默的時間對他來說本該不足一提。
可不知為什麼,陳太微失去心臟之後本已經死寂的胸腔之中,卻好似突然感受到了忐忑不安的感覺,他好像有些焦急。
“我可能仍會這樣做吧。”
“你……”陳太微正欲說話,姚守寧就低低的道:
“國師,你不要打斷我啦,我知道你覺得這樣的行為很蠢,很沒有意義。”
“如果我是明陽子老前輩,那我肯定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少女的聲音清透溫柔,卻令陳太微聽得焦躁萬分。
他的手掌在扶塵的把手上握了又松,鬆了又握,自修絕情道以來,他很少有過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大多數只是隨心所欲行事而已。
“明陽子老前輩性情敦厚,正因為他老人家重情重義,生性善良,所以當年他在前往受到妖邪屠戮的村落,看到幼失怙恃的你時,才會心軟收留,給了你一個家,將你供養成人。”
陳太微身上暴戾之氣聽到此處,頓時一滯。
“他愛你至深,所以黃崗村事件發生後,他壓根兒沒有想過逃避,因為他不願苟且偷生,汙了名揚天下的道門魁首的徒弟之名,天性善良也不願意看到有人受妖邪禍害而死。所以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陳太微眨了眨眼睛。
他的心已經空洞,眼眶早就習慣了煞氣的存在,沒有了淚水,但姚守寧的話卻觸動了他內心深處隱藏的記憶,令他抿緊了嘴唇。
“如果他逃避,那麼他就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你記憶中那位敦厚的長者。”
姚守寧超凡的共情能力在此時得到了極強的發揮,她說完之後,納悶不解的看著陳太微的身影:
“國師,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