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說黃瓜裡下了毒。騙你的,只是下了點瀉藥。”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二十六章 九月十六 林陽雨
宣化門前搭起一個臨時的軍帳,兩軍於稍遠的外圍嚴密戒嚴。這就是會談的場所。
薛退甲、虹線野、雲憐花和我率一支十人衛隊提前約定的申時一盞茶的工夫抵達,以示尊重;尉遲橋亦於申時準時到達,同行的是尉遲先飛與他的十人衛隊。
薛退甲親自迎接,兩人似故友重逢,把臂寒喧,不留半點尷尬地攜手步入營帳。我們幾個則默默無聲地跟在後面。
營帳當中兩張虎皮交椅,兩名領袖當仁不讓地坐上去,我們亦各自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無聊的寒喧繼續了一小會兒,尉遲橋話鋒一轉,一指我向薛退甲:“薛大人,你的識人慧眼尉遲橋佩服得很呢,虹先生名動天下不去說了,這位小兄弟兵法嫻熟、驍勇善戰,英雄少年,逼得我不服老都不行了。”
薛退甲:“尉遲大人過獎。薛某無德無能,惟有倚仗這幾位將軍。是上天厚我,將他們送給我罷了。”
尉遲橋盯在我臉上的目光收回,轉入正題:“薛大人此次相召,不知有何見教?”
薛退甲:“尉遲大人,我的心思你明白。仗打到這個份上,將士們傷亡數千,再往下不知還會有多少。他們和你我一樣,亦是有血有肉有家有小,看著他們一個個倒在血泊裡,不知尉遲大人做何感想?還有無辜的洛陽百姓,他們在戰爭中命如草芥朝不保夕,無數人添為新鬼,洛陽城已成修羅場矣!今日請大人前來,薛某唯望能以戰爭之外的方式解決洛陽之爭,讓兄弟們不再流血,讓洛陽的百姓早日重返重建家園。”
尉遲橋動容:“薛大人仁者之心,感天動地。薛大人只管放心遣散軍隊,尉遲橋可對天盟誓絕不做趕盡殺絕的勾當,不僅確保薛大人不會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大人的親朋故舊若有願意為洛陽百姓做事的,尉遲橋一定唯才是用,不會心存既往。”
我差一點笑出聲來。這個尉遲橋原來亦是個妙人兒,看上去糾糾然一介武夫,竟是反應敏捷,辭鋒犀利,三言兩語便將薛退甲的嘴堵得嚴嚴實實。經前日一役,他的軍隊或亡或降或逃亡,所剩已不過三千,且士氣的低落足以想見,可看他的樣子,倒活似我們是打了敗仗向他乞降來也。
薛退甲悠然一笑,不以為然,似早已知道尉遲橋必有此說辭。說:“二人角力,各擅一技;論行軍打仗,薛某甘拜下風,全靠幾位將軍鼎力相助;可論到治國安民,尉遲大人,坦率說不適合你快意恩仇的性格。記得薛某初到洛陽,你我各持軍政,相得益彰,毫無芥蒂,大家還共同討厭著只知道整人滋事貪汙斂財的李迎侯。李迎侯奸詐,故意唆使一些民間糾紛到你處告狀。大人只看兵書是不看大唐律令的,斷案行事全憑一己之喜怒,以至政出多頭,軍政失和。大人的人品我是敬佩的,薛某的人品大人亦當略知。大人不妨暫且放下意氣,平心自問,若薛某拱手而去,大人真能不負洛陽百姓的厚望,為他們帶來穩定與繁華嗎?姑且不說刑名之事,大人對洛陽真正瞭解多少,知道洛陽有多少戶多少人口,歲入多少,入庫幾分,知道下面的胥吏有哪些損公肥私的手段,哪些必須管,哪些不宜管,知道縣鄉長官歲報的虛實等等等等麼?這裡面有些東西是一學就會,有些可是積年累月的經驗,一如行軍作戰,不將全部心思投入到裡面你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戰略大家。大人真肯全身心投入國計民生中去麼?”
一陣沉默,尉遲橋:“薛大人之言鞭辟入裡,當初,你我若能似今日這般坐下來好好聊聊,也不會讓李迎侯這廝鑽了空子去。大人方才關於施政治國的一番話別說讓我潛心去做,聽起來頭都大了。早半個月能跟大人促膝而談,洛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