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澀兒坐到破椅子裡,椅子吱嘎響了一聲,似乎在歡迎她。李澀兒將裙襬往上提了提,露出漂亮的軟底小紅靴。宋懷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有點兒不好意思。
李澀兒親切地說:“聽茗煙彙報,你最近表現不錯,特別是解綢布包的水平,不斷提高,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
宋懷細說:“小奴能取得一點兒成績,都是澀妃領導得好。”
李澀兒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你的思想覺悟也在提高,姐姐相當滿意。”李澀兒把椅子朝前搬了搬,對宋懷細說,“有什麼困難就提出來,組織上會為你解決的。”
宋懷細說:“沒啥困難。”
李澀兒點了點頭,忽然問:“缺不缺紙?”
宋懷細一怔,抬臉茫然地望著李澀兒。“小奴上廁所還能應付。”
“不是問你擦屁屁的紙,”李澀兒平靜地說,“你是一個求知慾很強的人,每天晚上自學文化知識,沒有紙怎麼行?”
宋懷細哆嗦一下,感覺後背一陣發麻。
李澀兒慢慢站起身,歪著腦袋打量宋懷細,咯咯地笑著說:“怎麼蔫巴了?”
“小奴……不明白……澀妃的意思。”宋懷細咕噥道。
李澀兒走到牆邊,上上下下仔細觀察,然後摸索著從牆上摳下一塊破石磚。宋懷細的腦袋嗡的一聲響。李澀兒從牆洞裡拿出一疊樹葉,一邊翻弄著,一邊坐回到椅子上。
“小宋,你真是刻苦啊。”李澀兒真誠滴說。
“那個……其實……”宋懷細這才明白,李澀兒進屋後視線飄來飄去,原來是有目的。
這當然是茗煙童鞋彙報的,他暗中監視宋懷細時,發現某男在樹葉上寫東西,然後偷偷塞進牆洞。茗煙的腦子裡,階級鬥爭的弦兒立刻繃緊了,趕忙向李澀兒打了小報告。
李澀兒翻開樹葉,饒有興味地看著。
她忽然不笑了,臉色變得很難看。
顯然這是宋懷細的日記,但每段話的開頭,都有一句:孫子啊……後面便是宋懷細自稱“爺”。
所以李澀兒看日記的時候,就感覺是給她寫的,感覺是在罵她。但李澀兒為了蒐集罪證,必須強忍著看下去。
隨手翻到農曆9月14的日記——孫子啊,李澀兒這幾天沒騷擾爺,爺我清靜了一段日子。前不久她讓爺我解開嫩豆腐,想訓練爺當賊……孫子啊,小女賊以為爺我已經下水了,爺表面上假裝被玷汙,其實爺純潔的心靈一塵不染……孫子啊,李澀兒想玩弄爺,是不可能的,爺我是不會屈服的……
再翻回到農曆9月初10的日記——孫子啊,爺我這幾天很不痛快,小女賊想著辦法折磨爺,爺我咬牙硬挺著。小女賊讓爺我撈臭臭,妄圖打擊爺的信心、毀滅爺的人格尊嚴,爺我必須忍辱負重,相信正義永遠在爺的一方……
繼續翻看日記,到了今天——孫子啊,爺我越想越覺得可笑,李澀兒自認為已經把爺我攥在了手心,其實爺我跟她玩兵法。她一個小女賊,除了瞎乍呼以外,也沒什麼了不起,仗著手上有個笳子大的小權力,真把雞毛當了令箭。爺我想起她,心裡除了冷笑還是冷笑,但爺我表面上仍然保持很屈服的樣子,小女賊……
宋懷細用力咳了幾聲,打斷了李澀兒的閱讀。宋懷細說:“那個……澀妃,看別人的日記不好吧?”
李澀兒抬起頭,平靜地望著宋懷細,問:“你還是人嗎?”
“哎……”
李澀兒忽然笑了,說道:“文采不錯啊,賤奴!”
“請把日記還給小奴,那是小奴的隱私。”宋懷細說。
“賤奴,你是不是腦子讓豬親過?詔書上的話都忘了嗎——你的一切都屬於我,你還有個屁的隱私啊你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