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回過頭,看著夕陽中的城門,原本高聳雄偉的城門,落在他眼中成了‘金光閃閃的金山’。而在他心目中,揚州城早已成了人傻錢多的樂土。
出了城,玄明不再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神仙樣兒,扯開衣襟,拂塵也丟了,手裡抱著個酒葫蘆,跐溜跐溜的喝得好不暢快。
聽了徒弟的話,他嗤笑一聲,道:“你懂什麼?咱們不過是遇到真的有錢人罷了。”
揚州第一富商謝家呀,豈是一個有錢能形容得?
更關鍵是,謝家有裡應外合的‘搭檔’,如果沒有人在謝家內宅幫忙做戲,饒是他‘道法通天’,饒是老祖宗‘迷信蠢笨’,他也不能成功呀。
想到那位搭檔,玄明的笑容凝在唇邊,他拿袖子抹去嘴邊的酒漬,悵然道:“而且這種好日子也沒幾天了!”
他看得出來,小洪氏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如果自己還不識趣的‘消失’,小洪氏覺不介意送他上路,上黃泉路!
清風聽師傅說得不像,心裡一驚,小聲問道:“師傅,怎麼了?難道您的招數被人識破了?”
那可要逃命了,若是隻騙了人家幾兩銀子。被識破了,大不了被打一頓。可他們師徒足足騙了謝家十幾萬銀子呀,真若發落起來,都夠死罪得了。
玄明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有這麼笨嘛?”他的花樣兒那麼多,難能輕易被識破?
想他行走江湖幾十年,見過的、聽過的新鮮花樣兒何其多?隨便拿出幾樣來都夠忽悠內宅婦人了。
就拿上次他跟謝家那個姑太太說的‘養生法子’,不過是從某個江湖小郎中那兒聽來的胡話,結果還是把她哄得一愣一愣的。
嘿嘿,就是不知道那位姑太太有沒有真的採用,嘖,那可是極陰損的法子呀,若是用了,嘖嘖。可憐那些被當做‘爐鼎’的水嫩小姑娘們咯。
想著想著就想歪了,玄明笑容猥瑣的摸了摸嘴邊的口水,暫時將小洪氏的威脅丟到了一邊。
謝家有這麼好騙的蠢婦,他不抓緊時間多騙點錢,那才是大傻子呢。
就在玄明樂滋滋的想著美事的時候。忽然馬車停了下來。
“到了?”這麼快?玄明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是清風機靈,撩開車窗簾子往外看了看,待他看清車窗外的場景時,頓時驚住了,結結巴巴的說:“師、師傅,不、不、不好了,外、外頭有人打劫!”
玄明一怔。打劫?這裡可是揚州近郊呀,又不是偏僻山區,怎麼會有劫匪?
難道是……玄明吞了吞口水,忍著心底的恐懼,飛快的運轉大腦,試圖想出什麼脫身之計。
然而外頭的人根本就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然後車廂門口的布簾子便被挑開了。
“你就是玄明老道?”
打頭的是個蒙面的黑衣壯漢,手裡拎著一把大刀,刀尖上還滴著鮮紅的血珠兒。
那是車伕的血!
清風意識到這一點,吞了吞口水。極力往角落裡縮,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玄明也想躲,然而車廂就這麼大,他根本躲無可躲,只得好聲好氣的求饒:“幾位好漢,你、你們認錯人了,貧道法號慈航,並不是什麼玄明,還請好漢們行個方便。幾位若是缺錢用,貧道這裡還有些銀子,好漢們只管拿去吃酒!”
說著,玄明衝著清風使了個眼色。
清風到底跟著師傅闖蕩江湖多年,倒也有幾分膽氣,壓著心底的恐懼,顫抖著從袖袋裡摸出個荷包,“好漢爺,俺們師徒的錢都在這裡了,幾位只管拿去、拿去吃酒!”
領頭的壯漢一把抄過那荷包,拉開抽繩,裡面是二三十張銀票。他隨手抽出一張,是謝家通源錢莊發行的百兩面額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