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離開公安局的院子,孔明月又把車停了下來。手臂上縫針的地方正是疼的時候,大夫說實在疼就吃止疼藥,她倒也覺得還好。皮肉終究沒有骨頭疼,之前一次追人追得太猛,從差不多二樓的高度跳下去,把腳踝摔裂了,那是真的疼。最關鍵的是骨頭得養,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孔來兒恨不得不讓她下地,天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每天都要說一遍,要不別幹了。
她一直知道孔來兒不想讓她當警察,只是她一直以為是怕她累,怕有危險,卻沒想到還有另外的意思。
這次受傷倒是不怕孔來兒會擔心了,反正看不到了,孔明月苦澀地笑了一下。
她趴在方向盤上,給方揚打了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就在她打算結束通話時,方揚總算接起了電話:“喂?”
“你在忙嗎?”
“沒,剛手機沒在邊上。”方揚主動問她,“有事?”
“你現在在你們局裡嗎?”
“在。”
“我過去找你。”
方揚頓了頓,說:“局裡……合適嗎?”
“放心。”孔明月笑了聲,“又不是讓你徇私。我單純作為家屬,過去了解下情況,不行嗎?”
“行,那你過來吧,我等你。”
孔明月沒去過秦安分局幾次,不過裡面的人大多數也認識她,所以她往裡走時就能感覺到各種打量的目光。
不過很快方揚就迎出來了,徑直給她引到了一塊暫時沒人的辦公區,在飲水機給她接了杯水,順嘴問:“你們那邊收網沒?”
“完事了。”孔明月胳膊上的繃帶被衣服蓋住了,她也不想多說。
“那就行。”方揚坐下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知道我不該問,可就像你說的,我是她唯一的親屬,案子進展你總得告訴我。”
方揚無奈地嘆了口氣:“也不是我不願意和你說,是現在確實有點麻煩……”
“找不到證據印證她說的話真假,對吧?”
孔明月又不是不會查案,想想也就明白,這麼久遠的事情,這麼曲折的故事,最後必然會卡在證據上。
那個人已經死了,屍骨上也未必能看得出死因,如果絲毫查不到他是主謀的證據,那也許孔來兒就要背下所有。
不能這樣——就算結果都一樣——不該背的罪名一樣不能背,要在法庭上把一切說得明明白白。
“那個人的屍體上能看出什麼嗎?”孔明月問。
“屍骨確實是在地下一口缸裡找到的,還算完整,能看到鎖骨附近有斷裂痕跡,和口供對得上,但看不出具體死因。”方揚說這話時左顧右盼,發現沒人,就湊近些加速說,“在那個坑裡也發現一些腐爛的頭髮,倒也是能佐證。另外確實有具女性屍骨的骨盆呈現生育後不久的狀態……”
看到孔明月臉色變了變,方揚聲音更小了:“現在也只能拿這些給檢方參考了。”
“還是不夠……”
“不夠肯定是不夠,但也沒辦法。”
“現在能確定交給哪個檢察官辦嗎?”
“你要幹什麼?”方揚皺眉,“這事你可不能摻和。”
“我如果不是警察呢?我就單純作為一個女兒,去找檢察官陳情,不行嗎?”
方揚靠在椅背上,仰天長嘆:“可以是可以,但我敢問一句,你是作為誰的女兒去的呢?”
這話一出,孔明月心裡“咚”了一聲,像是突然折了個跟頭。她後知後覺地苦笑了聲:“你這人說話挺狠啊?”
確實。她的冤到底要為誰伸,又要從哪邊算,真是一筆糊塗賬。
既然如此,那就還原真相,真相才對得起所有人。
“你有沒有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