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次張口,還是喊住了嬴荷華。“公主……”
嬴荷華停下,也不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鄭綢深吸一口氣,“公主之前命我監製的器械模具,已有成效。”
許梔邁進側殿的工具操作間,拿起機床上的一個模具,瞧它已經有模有樣,心裡平靜許多。
“只要測驗成功,便是大功一件。”
被表揚了一番,鄭綢喜上眉梢,笑道:“墨先生的圖紙真算精巧,大抵再堅持一段時間,公主之物便有雛形。公主……您看,我已在宮中待了快一個月了,不知父親是否康健……”
“你很想出宮?”
“嗯…”
許梔頗為無奈的笑了笑,她讓阿枝把出宮的令牌給她。鄭綢栗子色的眼睛亮了一下。
隨後笑著將令牌貼近胸口,眉飛色舞的朝許梔說她要去一個很美的小村子,那裡種了很多他們韓地的玉蘭花。
提起韓地。
她愣了一下,但嬴荷華並未生氣,只是有些晃神。
許梔想起了一朵被她別在耳邊的玉蘭。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宮?”
她看向她,“今日的事做完便可。”
許梔都這樣說了。鄭綢鼻樑上小小的黑痣還在她眼前晃。
“還有旁的事嗎?”她抬頭。
“殿下其實蠻有人情味。”
許梔很擔心王綰手上的東西會是婚書。
其實現在這個局面,她能嫁的寥寥幾人,仔細排查一番就能猜到大概。
雖然她早就不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一度標榜用它交換的利益為上。
可一旦談婚論嫁開始,她總是心裡忍不住的低落。
她看見殿中案臺上多了些精緻的木盒。
阿枝將木盒開啟,淡黃色映入眼簾。
“公主,這是齊地進獻的絹巾。”
一方手巾,質地柔順,她摸到的時候,卻又立即擱下。
陳平立在屏風之外,欲言又止。
鄭綢和她爹一樣,沒什麼心眼。她心裡那點兒事,哪能瞞得過陳平?他從大梁回咸陽,來芷蘭宮不過三回,就已經知道她在嬴荷華給的休息時日去了什麼地方。
——雍城。她居然在嬴荷華眼皮子底下去找張垣。
嬴荷華並不知道張家被安置在了那裡。她既然做了,那就必當置身事外。
而李賢這兩日,就跟辭官了沒什麼區別。他本有咸陽的要職,卻頻繁的趕赴蜀地。
陳平很意外,他看見不該看的場景之後,他居然一點兒沒找他的麻煩。
嬴荷華一責難,李賢就真的安分了起來。
陳平聽嬴荷華平平淡淡的說:嬴政知道他在楚國的事,他花了誰的金子。
他心裡既高興又害怕。
前途就在面前,而危險也在身後。
比如當下的鄭綢。
沒什麼武功的人,膽子自然小。他路上碰到那個神出鬼沒的盧衡,他都能被嚇到。
偏偏隔三差五,他都能知道一些讓他擔憂的秘密。
陳平耐心聽完嬴荷華的話。
“臣以為,一切都以大王的意志作為終點。”
“父王之想,我不敢揣測。”她笑了笑。“天下的局勢,譬如頭上的天氣瞬息萬變。”
他見嬴荷華這樣說,覺得這個局面,他還是不說張家在雍城的情況比較好。
除此之外,在嬴荷華不知道的情況下,他還能安全的、偷偷去見張良,看看他的近況。
——
雍城在幾日前也下過一場春寒的細雨,將一片開闊的地段變得乾淨整潔,陽光一照,連城門口的鐵質器械都變得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