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將密閣交給你父親,又在十年前,寡人將一部分交給了你,你知道為何?”
嬴政不會閒得沒事做,要專門花時間來責問一個郡級的監察官。
嬴荷華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李賢這些年所做之事,早已引起嬴政的注意,君王手中的利刃一旦不聽話,便只有一個下場。燕王喜對他的兒子燕丹就是類似於這樣的絕情。
上一世,熔淬兵器之際,密閣殺手都被悉數賜還,上層則歸於軍隊的隱秘暗流伺機而動。
鉅鹿劍之所以重要,不止是因為它是秦王室傳承,還有一個內部的機密。世人皆知鉅鹿劍與哀牢山關係甚重,哀牢山靠近洛水,洛水歷來揹負著神秘的傳說。
洛水在於楚,而楚國重祭司,更有楚王雲夢巫山之說。秦國的先王對昳麗的神女不感興趣,他們在意的是巫山以南的土地——即楚國的土地。
秦國的密閣在此過程中,由刺探各國情報的殺手組織,也順帶有了收集神兵寶物的職能。
這才有隨侯之珠,崑山之玉,太阿鉅鹿的現世。
一明一暗間,也算配合得當。
李賢離開章臺宮前,他俯首道:“臣明白大王之意。公主殿下需要的不止是紅石。”
嬴政這才讓他抬起頭,目光穿透大殿上的寒氣,“不要以為寡人允許你和荷華同寡人說假話,就真當寡人什麼都不知道。”
李賢垂眸一寒。
此時此刻,在絕對意義上,嬴政的確在俯瞰他們。
“臣願歃血為誓,絕不欺瞞大王。”
李賢出殿的時候,手臂血本不多,但趙高不知怎麼看見了,趕忙要來扶他。
李賢對趙高厭惡到了極致,他連忙喝止。
不慎推了趙高一把。
李賢眼看著趙高要從臺階上滾下去,他沒拉他,甚至怨毒的盯著趙高。
若能在扶蘇大婚這天。
倘若趙高能被撞死在臺階上,倘若自己和自己的父親被嬴政和許梔警惕著要他度過往後,或許也能稱之為萬事大吉。
而許梔選擇繼續走這條路,不憚用他來要挾他的父親。
那麼他的價值在這一刻達到了利用的頂峰。
漆黑的眼似如寒潭,瞳孔中漸漸發出一絲笑來。
想到這裡,他驀地生出一種扭曲的快樂,滋長開來的愜意讓李賢頭一回覺得黃昏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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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幾日後,又是一個黃昏如洗,臨淵閣二樓之上則別有洞天。
往日交錯往來計程車子交際之所取而代之為咸陽鉅商行走之地。
明燈數盞,珠寶絹帛在夜中展開。
不過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
許梔坐在陰影之中,在紗簾後,那張精緻美麗的臉,若隱若現。
隨著風動。
李賢也靜默著,任由臉上斑駁的月光搖晃。
片刻後,狐狸般的眼中再度沉湎多種複雜的神色,散發著不可令人琢磨的黑色漩渦。
“公主這一計聲東擊西,可謂高明。”
橘色的光撲進他的眼睛,他笑著,幾乎讓人感到頭暈目眩。
許梔能忍到現在已經很給他面子,他竟然無所事事的在笑?
她一把將從韓國找來的認罪書甩在他身上。
竹簡重重打在他身上,從他胸口處滑落。
“哪裡比得上李監察以退為進?教我差點真以為你與我有多麼同心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