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不去多想曾在城父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夢中他一世逍遙,青山相對。
他彷彿聽到了鳥雀啾啾,聽到了雪風呼嘯。
“張良,對不起,你別死。”她拖著受傷的腿,驚恐如小鹿。
“我愛過一個人,想過和他宜室宜家,白頭偕老。”她口吐鮮血,認出了他。
這是唯一一次,他無聲的反抗,沒有辜負韓國和張家,他辜負的只有滿腔愛意。
他愛她,卻也是他一次一次傷害她。
如果他的死,能將這一切結束,如果故事就停止在這裡,那他幾乎求之不得。
“莫將因果錯對。”趙嘉也曾和他這樣說。
可惜,月季花紅,雪風料峭。
因果錯對,是非顛倒。
張良沒有記得趙嘉的話。他也永遠不知道,他們各退的一步,到底會不會各自安好?
極苦的毒,他一飲而盡。
他笑,原來他也不愛吃很苦的東西。
荷華不愛喝苦藥,她卻因他喝了大量的紫茄花,因他藥不離身,在雪地中撿藥丸……
他痴然的想,如果沒有隔閡,沒有對立,沒有身份之別……他和她,有沒有可能也和阿櫻和韓信一樣,在城父有一處很小的蓬廬……
廷尉丞來時,張良手裡只一支緋色的簪花,猩紅的痕跡更令它波光瀲灩,比真花還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