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近前了,老爺子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兩家爹是不愁的了,爹知道你們的日子越過越好,是沾了你二哥的光。以後,不論你二哥怎麼做,你們都不要有恨。還有,秋玉,你離你娘近一些,以後,你娘那,只怕你要多盡點心了。”
這也是老爺子能為田氏最後考慮的事情了,他也知道田氏跟著曾瑞慶未必有好日子,可是,他要不把曾瑞祥的身世說出來,他走了之後,田氏肯定會沒完沒了地找曾瑞祥的麻煩,到時一頂大孝的帽子壓下來,曾瑞祥想拒絕都沒法拒絕。還不如這樣說出來,大家彼此認清身份,他也能沒有牽掛地離去。
夏玉和秋玉也都跪著答應了,老爺子又單拉著木木和小文囑咐了幾句,要好好唸書,要上進。
曾瑞慶低聲問秋玉衣服備好了沒有,秋玉點點頭,哭著說道:“秋天那會見爹不好,我就預備了出來,偷偷放在學堂那邊,原本想沖沖的,還是沒過去,嗚嗚……”
子晴這才知道,這裝裹的衣服是由女兒預備的。
曾瑞慶聽了打發秋玉兩口子親自去取。
子晴見曾瑞慶有條不紊地安排一切,曾瑞祥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自己確實幫不上忙,也有點累了,便帶了子雨先回家。兩人經過了這一下午的衝擊,也沒有談話的,各自安歇了。
可是,子晴躺在床上也是輾轉反側,想著那個可憐的小慧,她是招誰惹誰了,無端被人強暴了,還不能聲張,只為了對方是恩人表嫂的親弟弟,可誰料對方是一個如此沒有擔當的人。本來已經躲開了這一切,上天眷顧了她一個孩子,還沒來得及欣喜,卻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本以為自己找到了依靠,蕭老爺子也是一片好心,卻沒料到福禍自來相依,縱有千般不捨萬般掛念剛出世的兒子,終究還是香消玉殞,撒手人寰,徒留一片唏噓。
子時初,林康平回家來換衣服,說是老爺子不好了,連水都喂不進去了,只怕就在今晚就過不去。
子晴聽了只得爬起來,喊了子雨,跟著林康平一塊過去。
一進院門,只見人影憧憧,廳堂裡也站滿了人,曾家的第四代基本也都來了,除了子喜家和子壽家兩個奶娃留在家裡由丫鬟照看。
剩下的還有子萍一家,大毛一家,桂英一家,都是晚上剛通知到才趕來的。
子晴有好幾年沒見桂英了,典型的農婦裝扮,看著出濃濃的歲月痕跡,想必日子很是清苦。子晴看見自己進門時,桂英咬著牙看了林康平和自己一眼,有哀怨,有痛恨,也有嫉妒,總之很複雜。不過,此時,子晴也懶得計較了。
曾瑞慶和曾瑞祥以及子福仍在屋裡陪著老爺子,春玉幾個則守著田氏。不一會兒,只聽見裡面大喊:“爹,爹”以及子福幾個的哭喊“阿公”。
不一會兒,只見周氏和沈氏紅著眼睛出來,忙著在堂屋用凳子和木板搭了個簡易床,鋪上稻草,幾人把老爺子移到堂屋。
這時,只見春玉跪著爬出來哭喊道:“爹,爹,我是你的大女兒春玉呀,你睜眼看看我,你要走了還有誰管我?可憐我一年到頭吃不飽穿不暖的,也沒有孝敬過你,你要走了,我孝敬誰去?”
“行了,都這會了,你還好意思說這些,早幹什麼了?要不是你,咱爹還能多活幾年。這會哭給誰聽?你要有這心,爹能這樣嗎?千交代萬交代,爹孃都不能受刺激了,你聽了?成天就拿你家的那點破事來煩爹和娘,現在好了,想煩也煩不上了。”秋玉對春玉嚷道。
“行了,爹都這樣了,你們少說幾句。”夏玉也哭著出來了。
老爺子似乎聽見了春玉幾個的呼喊,抬了抬眼皮子,嘴唇動了動,已經說不出話來,眾人忙喊了起來,曾瑞慶看了看,帶頭跪了下去,這時,曾家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媳以及第四代全都跪了下去,邊哭邊燒送行的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