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下面站著的那個顯然有些粗俗的男子,凝萱口中百般敷衍道:“梁家表哥今日相助,小女子定當回稟祖父,日後答謝表哥義舉。”
“哎呦。可當不得靜香表妹一個謝字,”梁無憂有些受寵若驚的盯著簾子裡若隱若現的身影。
王管事正欲說話,王媽媽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丈夫腰間的汗巾子,狠狠的一瞪眼,示意他少惹閒事。王管事是老太爺廉國公的馬前卒,可不是大夫人的馬前卒,況且她們兩口子心裡清清楚楚,別看五姑娘風風光光的出來,可她們夫妻倆是形同被流放一般。為的是給大夫人的手下讓位。
王管事看了看妻子冷淡的眼神,便訕訕的閉上了嘴,任由梁家小子在那裡胡思亂想。魏家車隊裡多半都知道馬車上坐的是誰,可見一等主事的王媽媽都這般不痛不癢,誰又不是傻子。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拆穿五姑娘?
梁無憂一肚子壞水,涎著笑意送走了魏家的車馬,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康定城門口。慢慢恢復了往日的秩序。只是梁家這麼一鬧,卻給魏家留下了不小的隱患,這是凝萱始料未及的。
今日出城者遠並非只她們一家是官宦出身,然對方來頭甚小。又聽人回稟卡在此處的是麗妃孃家的女眷,那小官家就更不願強出頭了。只能焦急的盼著早早疏通大道,好叫她們南去。
然而逞兇鬥狠可不是男人的權利,女子如舊。
且說因凝萱剛剛一句話,小頭目便把即將駛出城的三駕馬車攔了下來,換了別家,肯定忍氣吞聲,不願意多惹閒事。唯獨這家不同,馬車上的這家小姐派了管家前去打聽,聞得是魏家的小姐出城,頓時震怒。
“定是魏靜香那臭丫頭。仗著她們家出了個娘娘,在長風書院的時候就和我處處作對,如今越發愛仗勢欺人。我看早晚叫野貓撓破她那張狐媚子臉蛋,看今後還拿什麼去發昏。”
少女十五六年紀。一張團臉勝似銀盤,兩條小眉毛淡淡的,五官如黑豆子般大小,越加凸顯的這臉蛋的燕窩糕似的細膩。這樣姿色的女孩子多半不得丈夫喜歡,卻是婆婆們眼中善生養,好溫順的佳媳不二人選。
所以說,相貌多有騙人之嫌。車廂裡的少女可不是溫順賢良的主兒。
“胡說什麼!不要忘了,咱們家是什麼出身!祖父輩就開始代代於國子監做祭酒,悉數歷史,有哪一個家門可做到咱們家這樣興旺!你身為李氏族女,怎可脫跳的像個蠻夷潑婦一般。”
少女捂著耳朵來回晃,不滿的看著母親:“又是老生常談,這些話只怕沒刻在板子上供在祠堂裡,母親”少女聲音不大的將“好囉嗦”那三個字輕輕的含在口中,半吐不吐的。
李夫人最拿這個小女兒沒有辦法,又不願意動氣,只能裝作沒聽見,懶懶的靠在車廂上小憩。
少女見母親妥協,越發來了精神,悄悄拉開馬車的簾子,覷著外面的情形。眼見廉國府的車馬往這邊來,少女對凝萱坐的四馬豪車很是豔羨,癟癟嘴,伸手衝外面招招手。
李家是清貧人家,跟車充作護衛的正是家中男丁。
“小叔,求你幫我辦件事兒。”
少女衝著馬背上的青年男子擠眉弄眼,對方大笑:“你這丫頭,多半又是想到了什麼淘氣的主意,你先說來聽聽,若行得通,我們再議。”
少女扭頭看看假寐中的母親,然後將腦袋伸了出去,附在男子耳邊嘀嘀咕咕好一通耳語。
青年男子越聽眉頭越緊,“換了旁的事兒,小叔一定允了你,只是害人性命的勾當咱們家是決計不能沾惹的。”
少女嚇得忙擺手,唯恐囉嗦的母親聽見,急急低呼:“哪就是害她性命了,只是叫她受點教訓罷了。魏家的小蹄子在書院裡屢屢鬧事,我們早看不過去了,小叔若能為書院裡的姐妹們除害,我保證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