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醋氣,靜芬一笑道:“上回文廷式來問安,給我講了一篇言論,笑得人肚子疼。”
“什麼言論?”關緒清配合的問道。
“吃醋論。”靜芬瞅了珍妃姐妹一眼,笑道:“字字句句至今還記得,他說:拈酸吃醋,不啻一門藝術,箇中學問大矣。天要打雷,人要吃醋,此之謂天理。恰到好處的一絲醋意,正如川菜中之醋溜土豆絲,美味可口,頗有幾分令人回味無窮處。男女之間,從來不曾產生一丁點醋意,基本上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蓋彼此之間毫不在乎,還談啥情說啥愛乎?一絲恰如其分的醋意,粉面含春,微嗔佯怒,豈不令人柔腸頓起,愛意橫生?實在沒醋可吃,尚且要空穴來風,製造一點醋海風波,過把酸醋癮。不過,醋之為物,當用之有度。比之烹調之用,其理一也。量少則無味,太過猶不及。吃醋太過,進而為妒。妒之味,大有異焉。酸中帶甜,那是情醋;酸中帶辣,一味嗆人,那是妒的滋味。唐太宗李世民當年賜給房玄齡幾名美女做妾。房玄齡是有名的妻管嚴,怎麼也不敢接受,多次婉拒此賞。李世民料到房玄齡夫人是個悍婦,房才不敢受賞。於是派太監持一壺‘毒酒’傳旨房夫人,如不接受這幾名美妾,即賜飲毒酒。誰知房夫人面無懼色,接過‘毒酒’含淚一飲而盡。結果並未喪命,原來壺中裝的是醋,皇帝以此來考驗她,開了一個玩笑。吃醋的典故就此流傳開來。”
關緒清又介面道:“沒有醋意的男女,想來大多無趣;醋意太濃,則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鳥日子照樣是過不下去的。所以,醋本無過,關鍵是看你如何吃法。朕平日裡只說文廷式迂腐,做起學問來確是一把好手,這篇《吃醋論》便是文中典範。”
珍妃姐妹知道皇后拿話來刺自己,都低著頭不言語。
靜芬笑說:“皇上就是皇上,古來帝王哪有成輩子守著一個人的道理,不懂得這個理兒如何做得皇上的女人。”
珍妃姐妹都默然良久,回頭瞅了一眼堂兄志均,“我們姐妹也樂意皇上身邊多幾個人伺候,只是憂心皇上耽於女色,枉費了國事,好事卻成了壞事。”
靜芬捏起色子,在手裡搖搖說:“憂心是假,吃醋是真,你們姐妹和端妃她們哪個不是花骨朵一般的人物,皇上何時做過因噎廢食的事,再者說,這種事也不是你們能隨口便問的,盡好妃子的本分才是正經。”
靜芬忽地拿出皇后的威嚴來,珍妃姐妹不敢再說什麼,都諾了一聲。
關緒清伸脖子過去在兩人臉上各親一下,說:“你們都是朕的心頭肉,朕便是真有三千粉黛,又怎麼能對你們不管不顧呢。”他回頭瞧了志均一眼,道:“此事便著你全權辦理吧。選秀對皇家是一樁美事,可到了下邊卻往往變了味道,有的還弄得人家妻離子散,這便違了朕的本意了。皇家事事都有制度,務必定個名額,寧少勿多,更不能擾民,人家情願大家歡喜,不情願的也不能強*。呃……穩妥起見,今年就從部院與地方大臣宅裡來選,但不必強分滿漢,回頭對後宮人等盤點一番,造出個冊子來,但凡二十、二十二、二十四、二十八這些年歲的宮女,可自願出宮出嫁,前朝一入宮門深似海,一輩子不見天的規矩要變變了,天理要存,人慾也不能都給滅了。”
“喳。奴才一定傾力去辦,選秀本就是美事,誰不願親近龍澤,侍候主子呢?”
“那樣最好,莫被朕查出有不自願的,那些秀女都是士族官員家的千金,哪個在家不是養尊處優,不是規矩管著,若是選為才人也就罷了,要麼誰又情願把閨女送到宮裡做使喚丫頭,今兒起宮裡便設個定製,年過二十的宮女便可自願回家奉養老人,待嫁閨中。”
“喳。皇恩浩蕩,是百姓之福啊。”
此時,宮女又端過一碟荔枝、一碟細點,眾人邊吃邊耍,關緒清有意相讓,頃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