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她一縷髮絲。
不待她開口,黑衣男子已瞄了一眼殿外,戲謔道:“談情說愛完了?”
微濃懶得與他解釋,只道:“你也看到了,楚太子都懷疑你會藏身毓秀宮,我看你還是趁早換個地方吧!省得被人逮住。”
黑衣男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雙手抱臂靠在殿牆上,一副賴定微濃的模樣:“身上有傷,不想折騰。”
微濃也知他是訛上自己了,只得自認倒黴:“我要就寢了,你注意點兒吧。”
“的確是該就寢了,明日你‘佳人有約’。哦,不對,是‘君子有約’。”黑衣男子銳利的目光稍稍掩去,轉而被調侃所取代,有些玩味地看向微濃:“嘖嘖,楚太子風姿不凡,我瞧你方才那個模樣,是看上他了?”
微濃給了他一記眼刀:“你不是竊賊嗎?倒有靠嘴吃飯的能耐。”
“嘖嘖,這麼敢說,也不怕惹惱我不給你解藥?”他雖如此說,倒也不見一絲生氣的意思。
微濃自然是冷哼一聲:“你不給我解藥,我就喊楚太子來捉你!我說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說到此處,她神色倒是先黯了黯,又低聲自言自語:“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她不知這黑衣竊賊是否聽見了,總之他沒再調侃她,只是不忘囑咐道:“談不談情沒關係,你可別忘了我交代你的事——飯,還有藥。”
微濃也不忘提醒他:“你也別忘了給我解藥!”言罷又指了指房梁:“你回去,我要睡了。”
“明明是我脅迫你,怎麼你比我還兇?”黑衣男子低聲嘟囔一句,但還是身形一躍,重新跳回房梁之上歇下。
微濃和衣躺在榻上,想著今夜與楚璃的初見,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地難受著——
來楚國之前,她原本以為楚太子只是個普通人,再出眾也至多是聶星痕、聶星逸那樣子,人中之龍,風流倜儻,早已妾室成群。她想著如此甚好,他身旁有解語花,她也有難以紓解的心結,他們可以擔著夫妻之名,彼此不用交付太多感情,只為兩國情誼而各自相安。
可後來到了楚國,毓秀宮的主事嬤嬤告訴她,楚太子是個潔身自好之人,並無意於男女情事,宮內也沒有親近的僕婢。她覺得這樣也好,既然是個不好女色的人,他們也就不會有太多相處,彼此淡淡的相敬如賓,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即便主事嬤嬤曾告訴過她,楚璃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她也實在想象不出什麼。因為在她印象之中,燕國太子聶星逸也時常被人稱讚“謙謙君子”,但她覺得,“謙謙君子”時常與另外一個詞聯絡在一起,至少她認為聶星逸是如此。
圓滑。
千算萬算,反覆想象,她還是犯了大錯。她將楚璃想象得太差,以至於這第一面的意外相見,實在令她太過訝異。
她低估他了。這樣的男子,她配不上,也根本不會妄想什麼。
他值得更好的姑娘:出身名門的閨秀,沉魚落雁的美人,善解人意的紅顏,才貌雙全的佳麗……總之,絕不是自己這種打打殺殺、粗陋無比的鄉野女子,而且還有過一段世所不容的骯髒感情,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般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直至快到天明之時,微濃才淺淺睡去。她覺得自己才剛睡下,又被人折騰醒了。黑衣男子站在她床榻旁邊,彈手在她額上打了個爆慄,笑道:“你不是和楚太子辰時有約嗎?該起了啊!別忘了給我找吃的。”
微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果然瞧見窗外天色微明,她一溜煙兒地坐起身,正待張口斥責對方,門外卻適時響起敲門聲,是初一的細嫩女音:“公主,奴婢服侍您盥洗。”
“進來吧!”微濃無意識地命道,眼睛一眨,面前已沒了黑衣男子的蹤影。她只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