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子笑著安慰了李奇幾句,又順著他的心意跟他一起罵,反正,這個世道就是不公,有的人富得流油,不把銀錢放在眼裡,有的人位高權重,他們的子弟想當官也就一句話的事兒,容易得很,可像他這般有才有能的人,卻偏偏沒有時運……
暢談了好一陣子,喝得兩個人都帶了七分醉意,胡公子才皺著眉,嘆了口氣道:“李大哥,其實,弟弟還真有一條路子可走,不過,有點兒風險,畢竟,大海上什麼事兒都可能發生,可確實能賺錢,就看哥哥你夠不夠膽子發這筆財了……哎,本來這種好事兒,弟弟也不想說,可也不忍心看著大哥你這麼憋屈著……等明年科舉,大哥要是能賺上一筆,買點兒古董給今年做主考的明德大人送去,說不定,就能金榜題名了,弟弟看啊,那些狀元、榜眼、探花什麼的,論才學,比大哥你還差得遠呢……”
“過了啊,過了……”李奇訕訕一笑,心裡卻也開始想,自己根本不比新科舉子們差,憑什麼自己屢試不第?像李衛那樣大字不識一筐的白痴,就能……就能……“弟弟,你說說吧,到底怎麼賺錢,反正大哥我已經混成這樣了,還能慘到哪裡去,到不如放手一搏。”
“痛快”
胡公子眼睛一眯:“這海外貿易成本太高,不容易做,那是你沒有門路,實際上,要是有了門路,這生意還挺好做的,小弟就認識一個專做海外貿易的豪商,東瀛人,叫小林政二,他有一個船隊,每年要跑青島和天津衛好幾次,咱們可以借他的光,湊些銀子,置辦點兒上好的絲綢,茶葉,瓷器什麼的,這些東西,一旦運到波斯、大食去,那就是黃金,不對,比黃金還受歡迎呢……”
胡公子的口才不錯,說得天花亂墜,沒多久就把李奇哄得腦海裡一片空白,眼睛都紅了,回到家,也沒和老婆商量,就變賣了最後剩下的一些家產,還在胡公子的介紹下,借了不少的外債,足足湊了八千兩銀子。
當然,這麼大筆的生意,李奇也不敢輕忽,早早就把胡公子的家庭情況打聽得一清二楚了。這位胡公子是安徽胡家的嫡子,家大業大,不但有好幾個船隊,還做著米糧的生意,京城的胡記糧鋪,就是他們家的。
李奇一想,八千兩對自己來說,是一筆鉅款,對胡公子,那真不算什麼,人家一個月裡請客吃飯,再加上接濟朋友,就得花費個千把兩銀子,這點兒錢,還真不至於騙自己。就安安心心地跟著胡公子幹了。
他卻不知道,胡家雖然家大業大,可這胡公子只是胡家一門遠親,藉著人家正牌公子哥兒的名頭耍威風而已,而他介紹的東瀛人根本就是做走私生意的,還是走私鴉片,當然,除了鴉片之外,也有一些正經的生意做掩護……
海外貿易司的人早就盯上這一夥兒走私販毒的東瀛人了,部署個幾個月,打聽清楚他們的底細,一個月前,一網成擒,不過,東瀛人也夠狠的,居然在被抓之前,聞到了風聲,一把火將整整六船的貨全燒了,記得當時還氣得那位九爺直跳腳,大吼著要把犯人們給碎屍萬段。
事情鬧得很大,李奇一下子就傻了眼,瘋了似的去胡家的糧鋪找那位胡公子,可是,人家胡家的人根本就不見他,還說人家嫡出的少爺一直在安徽老宅呢,根本沒在京城。
那胡家掌櫃的看李奇可憐,還勸了幾句:“這位公子,你見到的可能是前些日子找上門來的,我們胡家的一位遠房親戚,你也知道,窮在鬧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遠鄰,我們胡家是經常有所謂的親戚朋友找上門來,老爺心善,一旦遇到這種情況,若是能幫忙的,大多會幫一把,有的時候還給他們提供個住處,不過,至於是真親戚,還是來打秋風的,那我們根本就注意不過來。”
“就是你說的那位胡公子,已經不告而別了,他要是騙了你的錢,老夫勸你,還是早點兒去衙門報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