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望向最高的樹枝,那裡根本看不到當年的那個鮮艷的願望了。那記不清年月的風,記不清年月的雨早就把它褪色破碎了。
即便是在又有什麼用呢?青樓裡的愛情是最脆弱的。曾經的自己還想過要尋死覓活,可是後來呢?還不是挺過來了?
只要硬下心腸,沒有什麼是挺不過來的。
天下多的是薄命的女人,對應的是薄倖的男人,而從薄倖中活過來的薄命女人變成了無情的女人。
一旦沒了情,便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了。
身邊的含煙打了個噴嚏。
嬤嬤收回投向過去的目光,將它定在含煙臉上。
已經渾濁的眼睛怕是再也不會讓人看到躲藏在其間的柔情吧。
她挺直了身板,繼續向前走去。
暖香的屋子是不難找的,因為有活人的地方總是會有一絲活氣,至少眼前正有條已被踩出的路伸向這溜平房的盡處。
嬤嬤的腳步遲疑了下。
暖香倒是挺會選的,這正是自己當年的房間。
轉眼,嬤嬤就抄著兩手站在門口。
門是開著的,可是上面擋著簾子。
含煙識趣的撩起簾子,小小的個子仍舊不能將簾子撩得很高。
嬤嬤嗔怒的盯了她一眼,略略低下頭走進屋去。
她以為她會一下子回到從前,可是……
除了床的擺放,其他的一切佈置都變了。
桌子……她記得當時是放在床邊的,當然沒有現在放在屋子正中好看,可是自己有個晚上起床喝水的習慣,直到現在,自己的房間裡還是在床頭擺放著張小桌。
牆上是有幅壁畫的,那是當年一個非常喜歡自己的畫師畫的一幅牡丹圖。這個畫師曾經將自己已經絕望的情感喚醒,但是他又親手將一切用墨汁掩蓋了。
那幅畫,想來已經看不清楚了吧,否則暖香也不會在四壁掛上簾子。
是的,一切已經過去了,消失了,永遠永遠……
嬤嬤的喉嚨有些發緊,不由自主的咳了一聲。
這一聲驚動了在床上午睡的暖香。
她睜開眼睛,看見了嬤嬤,立刻坐起身來。
自醉艷來過,她就知道嬤嬤遲早會來,但是卻沒想到會這樣快。只是幾個月不見,嬤嬤好像老了許多,怎麼會這樣迅速呢?
或許是因為以前天天見面而感覺不到,可是現在……
暖香不禁有點同情起眼前這個老女人。
嬤嬤也在打量著暖香。
這怕是她在一生中見到的為數不多的孕婦之一了。
幾月不見,暖香的腰身又粗壯了不少。都說十月懷胎,現在算來,再有四五個月她就該生產了吧?男孩還是女孩?這孩子會像誰呢?要是自己不做這行,應該也會有孩子吧?算來也該有二十好幾了,恐怕自己已經可以當奶奶了……
&ldo;嬤嬤。&rdo;
暖香行了個萬福。
這聲喚將嬤嬤從幻想中拉出,她趕緊正了正臉色,竟然差點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ldo;多日不見,暖香大小姐氣色不錯啊。&rdo;
嬤嬤又恢復了以往的陰陽怪氣。
&ldo;託嬤嬤的福。&rdo;
暖香低眉順眼。
聚艷亭裡的姑娘們對嬤嬤都是不由自主的畏懼,暖香以前雖然大著膽拂了嬤嬤的意,可是內心還是有恐懼的。而且自己因為&ldo;意外&rdo;而退出前臺總覺得有點愧對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