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嘆一聲,“阿磐,你生了個好孩子。”
這時候謝允驅馬行至車旁,稟道,“小王和百官已在城門相迎了,請主君下車,上馬受禮。”
那人應了一聲,阿磐如從前一樣為他正了衣冠。
車門一開,那人這便起身下了車。
他的汗血寶馬早已經備好了,那人修長的腿輕巧一邁,寬袍大帶在這七月的長風裡鼓起張揚好看的模樣,輕輕巧巧地便翻身上了馬。
驅馬上前,按轡徐行。
高頭大馬行在那遍地的青石板上,魏王父的丰神世無其二。
就在這大梁城門,小惠王率著百官迎上前來,熱淚盈眶地叫,“仲父!仲父啊!”
一年不見,小惠王又長高了不少,雖已年有十一,也還是從前稚氣未脫的模樣。
只是不知如今,是不是還依舊要喝奶。
小惠王奔在前頭,跑得急急忙忙。
那十二毓冕冠前後左右地晃盪,那天子冕服嶄新的一套,寬大華貴的袍袖也被他往前後左右地甩著。
而謝玄高據馬上,不過一身常服。
這一身通身玄色繡著金鳳紋的常服,掩不住那金昭玉粹的風姿,輕易就把小惠王那上玄下赤的大裘冕服壓了下去。
從韜略,從氣度,從風姿,不管從哪一處來看,這魏國都該是王父謝玄的啊。
一人馬上,一人馬下,愈發顯得高低有序。
小惠王殷殷切切地告白,“邶宮一別,寡人已有一年不曾見過仲父啦!寡人日夜想念,日夜盼著仲父回大梁啊!”
他甚至還為謝玄牽起馬來,一邊牽馬一邊往前走,後頭百官內臣無不驚慌失色,“大王!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小惠王才不管呢,他喝退了百官內臣,“你們都退後!退後!寡人要與仲父說話!寡人要為仲父牽馬!”
喝退了眾人,專心在謝玄面前鞍前馬後地獻殷勤,“仲父,仲父這回回來,拿下了趙國一大半疆土,實在是太好了!滿朝上下,誰不拜服?誰不盛讚仲父文經武略!仲父是國家棟梁,社稷之器,是阿罌最崇拜的人!”
後頭一眾文武百官趕忙齊齊拱手作揖,“恭迎王父!”
阿磐凝神望去,那人揹著身子,看不見他的神色。
然那風姿如玉的人寬肩蜂腰,高冠博帶,在日光下發出一圈金色的光邊,是天潢貴胄,亦有八面威風,貴氣風流。
她們的馬車還停在原地,小惠王牽著馬就要進城門,聲音隱隱約約,幾乎要聽不清了。
“母后已備好酒宴,為仲父接風洗塵!特特囑咐阿罌,務必要把仲父請進宮中......”
謝硯溫軟軟的小手抓住她,想要鑽出車窗,奶聲奶氣叫道,“父親!找父親!”
阿磐笑,“父親在那裡呢!阿硯,我們等父親。”
還聽見後頭馬車裡的公主嘖嘖稱歎,宜公主驚奇叫道,“姐姐快看!連魏王都要為王父牽馬!哇!哇!王父多威風啊!”
是啊,魏王父木秀於林,鰲裡奪尊。
這早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南平公主卻心事重重地嘆了一聲,“大梁富庶,人心又齊,就連城牆都要比晉陽還要高上許多,難怪趙國屢戰屢敗。”
是啊,由此可見魏趙的分別,也可窺知這趙國的公主之間性情亦是截然不同。
正出著神,見謝允打馬回來,就在窗邊低聲回話,“主君推脫不開,要進宮赴宴,請嫂嫂和大公子先回東壁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