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謝玄容得下“蕭硯”,難道她就容不下......
難道她就容不下一個雲姜,容不下謝玄的另一個孩子嗎?
也許吧,她也不知自己有沒有那樣的氣度。
心裡被此時的話翻攪著,翻攪得不是滋味,一雙手也在袍袖中死死地攥著,然而抬眉時候,也沒有旁的神情。
就只是衝著蕭延年笑,她確信自己笑得風淡雲輕。
偏不被他小看了去。
因而蕭延年也不再提雲姜,他抱著阿硯,如正旦那日一樣在阿硯圓鼓鼓的臉頰上蹭著,“阿硯,長大後要記得,是寡人給你起的名字。”
謝硯可能聽得懂?
他只抓住蕭延年的君王大冕袍,去抓他的十二毓冕珠,把冕袍扯得皺皺的,把那青玉冕珠撥弄得嘩啦啦響。
趙敘的母舅是叫一個沈密的,四十來歲的年紀,如今雖位列三公,依舊看得出是個粗人莽漢。
這時候隔著十來步遠的距離,黑著臉提醒了一句,“這可是大王冕冠,謝小公子小心些,搞壞了你可賠不起!”
蕭延年自顧自笑,在謝硯小臉上親了一口,“多嘴!才六個月的小孩兒,知道什麼。”
那叫沈密的黑著臉嘀咕,“小孩兒?這小孩兒遲早要奪了大王的天下!”
他說的倒也沒什麼錯,如今的趙國已然淪喪了大半國土,若趙人都似這沈密一樣頭大無腦,只怕還用不著長大的謝硯出手,早早就得在謝玄手裡完蛋。
一旁的兩公連忙拉住那叫沈密的,低低勸阻,“沈國舅慎言啊!沈國舅千萬慎言......”
那叫沈密的乜斜一眼,冷哼道,“膽小如鼠!”
該見的人見了,該說的話也說了,怕再生出什麼變故來,阿磐從蕭延年懷裡接過孩子,薄毯為謝硯攏緊了,輕聲道,“先生保重,謝硯要去見父親了。”
是謝硯,不是蕭硯。
他的父親在樓上,是晉君子,是魏王父。
不是中山君,亦不是趙武王。
後頭的黃門侍郎也趕緊撐傘上前,恭謹稟道,“大王,路滑不好走,早些動身吧。”
蕭延年點頭應了,可是說要走,卻不知怎麼又提起了阿磐的袍擺,溫聲提醒道,“溼了。”
阿磐垂眉看,是了,在雨裡立了好一會兒的工夫,那曳地的袍擺拖在青石板上,已經被雨水浸透了邊角。
好在驛站的院子鋪滿了青石,因而不曾沾染什麼泥土。
阿磐抱緊孩子,盈盈朝那人點頭,已經轉身要走了,只是那隻掌心帶疤的手仍舊攥緊了她的裙袍,在斜風細雨裡挨著淋。
也許知道有生之年再難相見,因而攥得骨節發了白,發了白也不肯放開。
趙媼連忙上前撐傘遮雨,謝硯摟緊母親的脖頸,嘰哩哇啦的不知在說什麼話。
阿磐一手抓緊孩子,一手去拉裙袍,卻被那人攥得緊緊的,攥出了許多褶皺來。
阿磐低聲道,“先生!”
趙媼急道,“這.......啊呀!趙王可快鬆開手吧,王父可在樓上看著呢!這相當不妥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