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父皆坦然受了。他沒什麼不能受的。
惠王是他親手扶持,魏國的疆土有大一半都是他親手打下來的。
這樣的大禮,受得。
宴飲後的跪拜,也一樣受得。
他還大發善心,對那四姬說道,“各去奉酒。”
那三人不是老的,就是小的,三姬志向遠大,誰能甘願。
除了鄭姬沒什麼怨言,徑自去了長平侯一旁,另三姬嘴巴癟癟著不情願,低低嬌嗔,“王父”
王父不理。
不理,她們又怕晚了沒得挑,就似觸發了機關一樣,爭先恐後地分別去了小惠王和武安君身旁。
最後只餘下曹姬,孤零零地立在殿中,好不尷尬。
沒得挑,只能次中選優,瘸中挑將,便也與春姬一樣,一同去了小惠王座前。
大約覺得能比日後進宮做個貴人什麼的,也是極好。
案上的酒菜,阿磐已用銀針試過,乾乾淨淨,沒什麼異樣。
奉酒的空當,又粗粗打量周遭。
殿內十分空曠,一眼就能望到底,連點兒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這一小二老早被王父的威風嚇破了膽子,恨不得趕緊腳底生風回到大梁去,哪裡還敢再鬧什麼風浪。
你瞧。
小惠王這些日子成天被些伶人圍著,好不容易見到香軟又會哄人的姐姐,被春姬和曹姬伺候得高高興興,哪裡還顧得上聽什麼軍國大計。
便是這空當,那烏漆嘛黑的眼還不忘朝阿磐挑一下眉,勾一下唇,輕佻叫一聲,“衛姐姐!”
小小年紀,已盡顯昏庸之相。
武安君病病歪歪,垂頭耷腦的,“哎呀,不行啦不行啦,真撐不住啦!老夫命都要去了半條王父,老夫要回家啦夫人孩子還等著我吶”
哪還有一點兒初來時候的威風勁頭。
數來數去,能打得就只有長平侯了。
然長平侯也耷拉著眼皮,斟酌說話,“王父啊,這個這個如今正逢春耕啊,老百姓打了多年,田都荒啦,這個是不是也該修整一年半年的,讓老百姓種種地,收收糧啊。”
長平侯的嘴巴和臉腮自上一回被謝玄砸了一角觴後腫了好些天,至如今仍留有砸傷的於痕,黑黢黢的一大塊。
因而再說起那些君君臣臣大道理來的時候,便尤其顯得滑稽,看起來都沒底氣了。
謝玄不以為意,只是笑,“老百姓就種老百姓的地,魏武卒便打魏武卒的仗。”
長平侯一噎,“這這沒有糧,魏武卒吃什麼?”
謝玄仍笑,“打到哪兒,吃到哪兒。”
是了,匪過如梳,兵過如蓖,官過如剃。
自古行軍打仗,無不是如此。
話鋒一轉,一旁的人又道,“聽說長平侯家財萬貫,孤看,不如取之,充作軍餉。”
長平侯聞言險些一口氣上不來,鄭姬忙上前為他捋胸口,“侯爺千萬當心呀”
好不容易才上來一口氣,長平侯這才說道,“王父王父莫要玩笑,莫要玩笑老夫早就捐出了全部身家哪哪還有什麼家財啊”
謝玄輕笑,“不急,魏國要開疆拓土,武安君也得出一份力啊。”
武安君兩眼一翻,差點兒噴出一口老血,鬍鬚在兩頭抖顫著,“啊呀,老夫都好幾年沒收上來田稅啦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啦”
陶姬忙扶住武安君,“侯爺不要急,不要急。”
他們二人哭窮,謝玄並不理會,那金昭玉粹的人這便朝眾人舉起銀觴,“籌措糧草的事,還要勞長平侯與武安君回大梁多效力。世家大族有的是錢,全憑二位的本事了。孤六月就要見糧草,沒有,二位可要領罪啊。”
長平侯與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