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不肯。
她萬萬也不肯出殿。
她在魏國形單影隻,有人照應原是再好不過的事,可玳婆子能依恃主人照應掩護,也必定要做主人的刀劍走狗。
時時監視她,脅制她,凌壓她。
也必定要把她在王父身邊的一舉一動,一五一十地全都稟報了蕭延年。
也許有一日,還要趁謝玄不備,趁機掩殺。
若是如此,那那不能留。
何況玳婆子實在礙事。
除了陰魂不散地催她動身謝罪,還要把趙媼攔在外頭。
人在殿裡,能清清楚楚地聽見趙媼尖著嗓子說話,“衛美人是老婦親自去南宮迎來,老婦勞苦功高,怎麼竟不許老婦和衛美人道個喜了?”
尖著嗓子,還要指著鼻子,“你一個從外頭找來的,到衛美人跟前才幾天呀?這就成日霸佔?這要是王父成了大王,你還不得上了天?”
玳婆子仍舊慈眉善目,笑眯眯地說話,“趙姐姐您又說笑,我不過是個守門的,素日打點伺候美人起居,哪敢上天呀。”
阿磐透過鎏金花木窗往外看,見趙媼一手提著食盒,掐著腰,擰著眉,那肥碩的胸脯氣得一抖一抖的。
“你叫誰姐姐?叫誰姐姐呢?老婦我從前是大良造跟前說得上話的,又跟著中庶長一起共事,那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算哪門子的蔥?”
“你也知道自己原先不過是個是侍湯奉藥的,以為跟著衛美人進了宮,就當了家,成了管事嬤嬤了?哎喲喲!你可真了不起!”
趙媼越說越氣,氣不過,因而一雙眼望著玳婆子,嘴巴朝就一旁呸了一聲,“呸啊!你想得美!”
玳婆子也不惱,“您這是說的哪裡話,衛美人受了風寒,不好見客。您也瞧見了,這些日子,衛美人何時出過這大殿呢?”
玳婆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假若省油,也就做不了蕭延年的人了。
趙媼急著進殿見她,阿磐亦是急著見趙媼。
因了叔父舅母要來的事,她早就懸心吊膽多時了。躲在殿中,不知中庶長那裡如今是什麼境況。
到底是埋在她和謝玄之間的一顆雷,這顆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被人引開,引得爆了,炸了,把她炸個粉身碎骨,滓都不剩。
算著日子,怎麼也差不多該到邯鄲了。
趙媼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你這是哪門子的看門人,開門還不打笑臉人呢,老婦我今日提著餜子來,你倒還攔著不許進?”
說著話便踮著腳尖往殿裡探頭,見了阿磐立在窗邊,立時笑得眯起了眼,益發支稜著一顆腦袋叫,“衛美人!衛美人!老婦來給美人道喜了!”
阿磐心裡一動,能製得住玳婆子的人,這不就來了嗎?
阿磐笑,“玳嬤嬤,快請趙嬤嬤進來。我和趙嬤嬤是老相識了,正好一起說說話。”
不管怎麼說,衛姝如今都是王父的美人,官大一級壓死人,玳婆子再不好阻攔,雖不情不願,到底也得放了趙媼進來。
趙媼一進殿便掩緊了殿門,親暱地拉著她的手,先是一陣喜眉笑眼的寒暄。
似什麼,“老婆子我早知道衛美人不是等閒之輩,這麼多的舞姬,就只有衛美人一人成了氣候,真是老天開眼,是天大的好事!老婆子我這一趟,總算沒有白忙活!”
“憑王父對你的喜愛,以後呀,必定大有作為!老婆子我今天把話撂這兒了——你若做不成東壁夫人,老婆子我把腦袋割了給玳婆子當鞠踢!”
苟延殘喘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她哪敢妄想什麼做東壁夫人。
阿磐笑著給趙媼斟茶,“嬤嬤說笑,衛姝出身貧賤,不敢起這樣的心思。”
趙媼絮絮叨叨地說話,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