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知道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因而不肯嚥下。
她不肯咽不要緊,蕭延年也自有他的辦法。
你瞧他眸中迸出了危險的光來,“我幫你?”
他豈會那麼好心,倘若他有一點兒的“好心”,那這好心之後必定藏著她意想不到的陰謀。
是了,是了,阿磐沒有看錯。
你瞧,蕭延年鎖住她的咽喉,捏開她的嘴巴就吻了上來。
那蛇信子一般的舌頭就在她口中,將那顆不知是什麼的藥丸往她喉腔送去。
“主人!”
阿磐極力掙扎,掙脫不開,就用力咬了他的舌頭,咬出了一股的血腥味來。
那人吃痛低嘶一聲,到底不再俯身吻來。
然而一張臉冷著,一雙眸子半眯著,抬手便扇過來一巴掌。
巴掌不重,聲音也不響,但昭示著他主人的身份,這身份不容置喙半句,也不容反抗一點兒。
那一巴掌將將落下,又是一巴掌扇了下來。
這一巴掌也不重,聲音也不響,但把阿磐的眼淚打了出來。
“嚥下去。”
“主人不要!”
那人自有法子,你瞧,他抬起手來。
一手仍鎖住她的咽喉,另一手捏住了她的鼻腔,不許她喘氣。
“人都死了,還要守身?”
不必再命什麼“嚥下”,既還要喘息,既還不想死,那藥丸自然而然地就順著喉腔吞嚥了下去。
“除了千機門,此藥無人能解。十日不來請罪,你便試上一試。”
是,千機門尤擅製藥。
這些年來,召集了無數三教九流,奇人異士。早就聽聞有一味噬骨的烈藥,專為防門人叛變所制。
十日之內若不能服食解藥,猶遭受噬骨挖心,最終抱痛而死。
而解藥唯門主才有。
為迫她主動前去請罪,竟喂她吃下這等烈藥。
阿磐心神恍惚,又聽得那人說道,“我胸口曾受他一劍,也必以一劍還他。”
阿磐驀地回神,“他已經死了!”
蕭延年一笑,“這帳,要算。”
阿磐還在揣度蕭延年到底要怎樣清算這筆舊賬,又聽得有人疾疾趕來,掀開竹簾進內殿時,見來人身上中箭,“有埋伏!主人快走!”
這聲音也不知怎麼,又似是在哪裡聽過。
心頭一亮,猛地想起,是範存孝!
他竟沒有死!
那邶君獻國的當日,從城樓上跳下刺殺,被射成了刺蝟的又是誰呢?
難怪,以蕭延年這般性情,怎麼捨得把身邊的人一個個地送出去受死。
必是還有旁人。
忽而聽得外殿哐噹一聲巨響,“砰!”
重重的,沉沉的,好似棺木砸了地。
阿磐一駭,啊,知道了,知道適才蕭延年說的帳是怎麼算了。
是了,人死了,還有屍身!
棺槨裡的必是謝玄,可謝玄還沒有死啊。
阿磐極力推開蕭延年,倉皇起身,踉蹌著往外殿奔走。
外殿一燈如豆,那蒙面的黑衣侍者已撬開了棺槨上的長釘,哐噹一聲把棺蓋踢開,繼而踩著棺木邊沿飛身而起,舉起大刀朝著棺槨正中的人劈砍下去。
阿磐頭皮一麻,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裡,不管不顧地衝著那黑衣侍者大喝一聲,“住手!”
她極少如此大聲。
人就要衝上前去,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拽住,生生地拽了回來。
阿磐原本行走也並不利索,被蕭延年這麼一拽,輕易就被拽倒在地。
如趙媼所說,她如今輕得似一塊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