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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有慶忙著和龍相鏖戰,沒有工夫理睬露生的三百萬。三百萬,真誘人,可它是那麼容易要的?上百萬的錢財流動起來,必有痕跡,而他只想悄悄地弄死龍相,換個痛快。
當然,露生似乎也不該留,不過不急,他也想借此看看艾琳的態度。況且把個活生生的露生送到她面前任她處置,這恩就越來越大了。他沒奢望著艾琳能死心塌地地愛上自己,不過等那恩情重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會鼓足勇氣向她求婚的。到了那個時候,他信她不會拒絕。
露生被那些人推進了地上的一間空屋子裡。窗戶是有的,然而被人從外面用木板橫七豎八地釘了起來,他只能透過幾線縫隙向外窺視——外面似乎是後院一類的地方,他只依稀看到了長草的影子,除此之外,便只有夜色。
席地而坐豎起耳朵,他慢慢地吸氣又慢慢地呼氣,盡全力捕捉著門外所有的聲音。他在等一聲槍響,除了槍響,他也聽不到更多的聲音。陳有慶到底要怎樣處置龍相?活活打死他嗎?
這個時候他就感覺龍相還是瘋了好,瘋了,就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怕了。瘋了的時候,丫丫死了他都不哭。
露生等了一夜,並沒有等到槍聲。
天亮的時候,有人開門,給他送了一碗涼水。他像見了救命星似的,抓住了人家不鬆手,問:“你們師長昨晚殺人了嗎?”
那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搖搖頭。
露生又問:“龍相,就是你們師長昨天抓回來的那個人,死了嗎?”
那人用力掙開了他,一言不發地關門走了。
於是露生就把眼睛貼上窗縫,長久地看。他還是沒能判斷出窗外是前院還是後院,他只看外面有沒有人往外抬屍首。有人抬,那龍相就是百分之百地死了;沒人抬,則還有希望。
看了一上午,他看明白了。這房子裡平時大概是不住人的,傢俱少,灰塵厚,但是地面明顯是被打掃過了。大概這一掃,就是專門為了招待自己和龍相的。看不出來,這陳有慶竟是個有心勁的,自己當初當他是個長舌頭小子,是錯看他了。
昨夜沒殺,可見這陳有慶大概還要選個良辰吉日才動手。這良辰吉日到底會是哪一天,露生猜不出,但只要知道龍相現在還活著,那就還有希望。
露生滿心想著希望,一味盤算著能拿出多少錢來打動陳有慶,買下那小畜生的一條狗命。沒等他盤算出個眉目來,艾琳來了。
艾琳進門時,露生正在面壁出神。聞聲回頭面對了艾琳,他像第一次見到艾琳的陳有慶一樣,也是一驚。這屋中的一切都是暗淡的,露生的心中也暗淡,在這樣暗淡的世界裡,忽然闖入一個花紅柳綠的艾琳,實在是讓人心驚肉跳。
站起身面對了艾琳,露生張了張嘴,彷彿要說話,但最後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艾琳望著露生,她認為起碼在此時此刻,自己還是平靜的。露生現在看起來有一點落魄——一點而已,並不過分,讓艾琳想起那一年,自己在國民飯店門口所見的他。
那個時候,真是高興,對他是怎麼看怎麼好。喜歡他的高個子,喜歡他不急不緩的態度,一切都喜歡。其實真愛上了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急不緩?
“有慶說,他像釣魚一樣,把你釣來給我了。”她聽見自己開了口,很奇妙地,語氣平和,居然還帶著一點玩笑意味。
露生低聲說道:“艾琳,我知道我害苦了你。我太自私了。”
艾琳笑了一下,“於是呢?”
露生垂下了頭,“我任你處置。”
然後他的聲音漸漸地提高了調子,眼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