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因為,那勢必會碰到君王的袍子,這是大不敬的罪啊。
順公公本可以扮,但,礙著聖女的身份,是不容男的的玷汙的,哪怕他是個內侍,卻也是不行的。
緋顏看著這一幕,移步上前,先福禮,隨後,蹲下身子,她的手輕柔地覆到楊媛的手上,語音極淡:
“你即這麼拉著,可知,是忤逆之罪,罪,當誅。”
楊媛煞白的小臉望著她,嘴裡嘟囔著:
“橫豎都是死,都是死……”
“祭天,並不會死。”她的聲音裡彷彿帶著一種蠱惑,柔柔輕輕地,滲進人的耳中,讓人宛然會有一種美好的幻境。
“你騙我,祭天的聖火一燃,怎會不死呢!”
她的手輕柔地從楊媛的手上移到腕際,輕輕的一拉,楊媛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得被她帶了起來。
就在這當口,玄憶看到這女子烏黑的髻中,瑩光一閃,那是——
曾經那個女子的髻上,也有過這種瑩光,他知道,這是北郡特有的聖物琉璃簪,但,或許,是這個聖女的特殊,也未可知。
收回心神,這張臉,縱然美極,可,怎會是那個女子呢?
不會的。
因為她的肩上,並沒有那朵為他綻開的合歡。
“聖火燃時,你會看到的,不是死亡,而是通往神殿的路。”她輕輕的扶起這個楊媛,“你是聖女,不會死,你的生命,註定會和天地一樣的長,因為,你不是凡人啊。”
她原本寒如深潭的眸華變得溫軟,凝著楊媛的雙眸,任何人,都無法拒絕這份溫軟,楊媛自然亦不例外。
“是,我不會死,我是聖女。”她重複著這句話。
緋顏鬆開扶住她的手,沒有望向玄憶。僅復福身,款款向後退去。
她剛剛用的,不過是最基礎的攝心術。這一術,是船上的月餘,冥霄傳給她的,也是她最需要,得以傍身的一種技能。
學起來,並不是十分地難,源於,她的領悟力,一直都是不錯的。
對於意志力不堅定的人,她的攝心術,會十分地有效。
這個世間,其實,這類人,往往佔的,是大多數。
玄憶淡淡地執起柳枝,輕灑於楊媛的頭頂,隨後剩餘的五名聖女,一一上前,接受禱告的聖水。
當最後一名聖女退回原位,冥霄方上前,跪叩於地:
“吾皇聖明,蒼天必會講降福於我朝!”
玄憶尚未啟唇,突然,一旁有一名小內侍從殿外奔進,於順公公耳邊輕聲稟了句什麼,順公公臉微微一變。
“何事?”玄憶轉眸睨向順公公。
“啟稟萬歲爺,方才蓮妃娘娘突然暈闕於未央宮。”順公公稟道。
玄憶的眉心一蹙,道:
“北歸候,祭天前的一應事務還勞北歸候費心。”
“臣定當竭力而為。”
玄憶頷首間,步子已往殿外行去,順公公當然識得主子的心意,尖利的嗓子宣:
“萬歲爺啟駕未央宮!”
那抹玄色從緋顏身邊經過,緋顏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神色,心裡,還是輕輕地,被刺了一下。
蓮妃,紀嫣然。
真的很好。
一個,都不會少,所有,曾經害過她的人,一個,她都不會容她們笑得更為燦爛。
除了死人之外,她都鬥得起!
雨,又開始稀稀疏疏地下了起來,殿內,則沒有絲毫的聲響,直到,另一名離她最近的聖女,怯怯地走至她的跟前,輕輕拉著她的手,問:
“我們真的都不會死嗎?聖火燃起,是通往神殿的路?” 真傻的話啊,不用攝心未,她竟然都會相信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