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嘆氣:“你那時一幅血紅了眼睛的樣子,能聽進去什麼?朕若是那時告訴你實情,你不會去找了人拼命麼?你氣我,怨朕,不是也撒謊來騙朕,說什麼宏兒不是朕的孩子。朕氣得幾乎要親手掐死了你,這樣的話你都敢說!然後是不是等你死了後,再要朕一個人愧疚地活著?”
我有些愧疚道:“這是我不好,可是我想著如果你害死了你四哥,你怎麼配作這個孩子的父親?我一想到就覺得心裡千萬只螞蟻在爬,我恨不得要你也最痛。”
“明空,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在意?除了四哥的死,有沒有因為是我,你並不希望是我,卻絕望地害怕會是我,所以失了分寸失了判斷?”李治問。
我有些狼狽,不敢回答,卻岔開問道:“你現在到底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誰?”
李治有些失望,可是還是答道:“你不問,我也是要告訴你的。但我要你交換。”
“拿什麼換?”我忙問。
他靠近,低頭看我:“你親口告訴我,宏兒是我的孩子。”
我疲憊的把頭擱在他肩上:“是,宏兒是你和我的孩子。而且,皇上,自先帝二十一年皇上騙了我的那次……我就只有過皇上一個……所以宏兒怎麼可能會是他人的孩子。”
李治欣喜難掩,用力地抱我,朗聲道:“朕知道,朕就知道的,宏兒那麼像朕,又那麼像你……還有他出生後第一次看到朕就笑了。朕的兒子,朕會給他最好的。”
我輕輕回抱他,問:“皇上,封宏兒作太子吧。”
李治鬆開我,高興地看著我:“朕也有這個意思,只有咱們的兒子才配得上。可是朝堂上也有很多反對的,”他略有擔心的看向我,“明空,朕想你大概也多少猜到了四哥的死是誰做的。是舅……國舅。。”
我並不意外,可是心還是狠狠地縮了縮。長孫無忌這個老匹夫!永遠厚此薄彼,又狠辣無情,就好像阿泰和李治並不都是他的親外甥似的。我和他如今勢同水火,如果他不死,就只有我死,南英死,宏兒死,武家所有人都不會有善終。
我仰頭去看李治,眼裡蓄起淚水:“皇上,你就任他下毒害死了最疼你的四哥嗎?皇上記不記得皇上少時內向害羞,是誰一直帶著你給你庇護讓你開心?是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記掛著皇上?”淚水背後我的一雙眼卻靜靜地觀察……
李治有愧疚可是卻沒有恨意,他並不恨長孫無忌,他道:“朕知道,朕也對國舅大發雷霆,可是國舅做這些也不是和四哥有私仇,而全是為了朕。可朕卻什麼都不知道,他下了很慢的毒,所以四哥的症狀像是生病,等朕的人察覺的時候,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明空,朕不能下手去處置國舅……可是,明空,若是……若是你想要對付他,朕可以慢慢讓你有能力對付他。”
我忽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皇上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李治溫柔地笑,像對著一個頑皮的孩子:“朕當然知道,明空,無論什麼能留住你,能讓你真心想留下,朕都會給你。”那語氣卻是堅定得讓我有種想落淚的錯覺。
我避開他的眼神,所以沒有察覺他的一絲失望,我整理自己的思緒,說:“皇上,想必也是長孫無忌最反對立宏兒為太子吧?”
李治嗯了一聲。
我靠在李治身上,柔順地道:“可皇上,我想宏兒作太子,你能答應嗎?”
李治說:“明空,只要你說想要的,朕都會想辦法給你。”
我嘆息……終於還是這樣,利用他。利用他的情愛,拿我要的東西。
可是我又有什麼選擇呢?即使如此,太子也未必會是宏兒,而我再也不能忍受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生活,如果我再不能好好經營,我只能看著身邊重要的人一個個或死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