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劉警衛忙從兜裡掏出一盒大中華並一支高檔火機遞過去,其華豪不客氣地接過來,說了句,“腐敗分子!”
煙霧嫋嫋升騰,其華的情緒平復了些,兩個人又隨意聊了幾句,便陷入了沉默。
就在兩人等得快要昏昏欲睡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其華噌地站起身來,隨即覺得自己不應該表現的這麼緊張,便又裝著若無其事地坐下去。
“其華,你來啦!”親自主刀的趙院長解下口罩就招呼其華,“快過來看看你爸,他暈迷前還警告我不要告訴你,怕你擔心。”
其華眼睛閃了閃,淡淡地應了一聲走過去。
可能是麻藥的作用,陶天啟閉目昏睡在手術車上,身上蓋著潔白的床單。其華走到近前,忽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不敢正眼去看那個人。
這麼多年,在他的刻意躲避下,他們根本沒見過面。陶天啟看到的其華都是部下偷拍回來的照片,其華看到的陶天啟是電視裡的各種訪談,他總是那樣的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絕對不是眼前這個頭髮花白,面容憔悴的老人。
什麼時候開始,他那烏黑濃密的頭髮染上了霜花?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冷峻剛毅的面孔刻上了皺紋?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挺拔,他垂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松馳而佈滿青筋,已經失去了輕易把他拋到空中的力量……
其華覺得眼脹得難受,掩飾地轉身,“劉警衛,你先陪他去病房,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疾步而去。
劉警衛和趙院長對視一眼,會心而笑。
昏睡的陶父忽然翻身坐起來。
“人呢?走啦?”他急吼吼地問。
趙院長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他摁回去,“幹什麼幹什麼,會不會演戲,小心被撞破了!”
“是啊首長,被其華知道你騙他就慘了!”劉警衛附和道。
陶父趕緊又閉上眼睛裝睡,末了還嘟囔一句:“沒見過老子見兒子這麼費勁的!”
作者有話要說:
☆、年夜
其華和父親的大年夜是在醫院度過的。
大過年的,只要不是病得走不動的,基本上都出院回家過年了,病房寬鬆的不行。趙院長特別關照,調了一個不亞於五星級賓館的特級VIP病房給他們住。
劉警衛為了給二人制造獨處的機會,裝著可憐巴巴的樣子哀求陶天啟,求他放自己回家跟孩子老婆過個團圓年。
陶天啟一方面巴不得他趕緊走,自己也好抹下臉皮子跟兒子泡蘑菇,另一方面因為自己隔了二十年終於和兒子團聚了,將心比心,也希望部下能過個父慈子孝的團圓年。因此,他爽快地同意了劉警衛的請求。
劉警衛並沒有回家團圓,也沒有走遠,他只是滿懷歉疚給老婆打了個電話,說陪著首長在外地辦事回不來,然後在醫院附近的賓館開了個房間住下。
除夕夜,家家戶戶忙著包餃子放鞭炮,其華和他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一個人倚在陪護床上,盯著一個叫春晚倒計時的無聊節目打發無聊時光。
陶天啟偷眼打量兒子,越看越像年輕時雄姿英發的自己,多帥呀!不愧是自己的種!
哪哪都像,就連那臭脾氣都像。
打從自己假裝醒來之後,到現在連個爸都沒喊一聲,真是氣死人!
其華感受到老頭子炙熱的肆無忌憚的偷窺,繼續死盯著電視打死不回頭,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不知道我討厭他嗎?哼!
他倔強地像心理催眠似的一遍遍提醒自己,我是恨他的,我是恨他的,可這些曾經咬牙切齒說出的話如今越來越蒼白,連那個“恨”字在心底迴盪時都變得很綿軟無力。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