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封正常寄出的信件。
蜜色的手指在信封口處來回摩挲,幾經猶豫還是放下了手裡的信封,還原成原來的模樣,重又塞回了垃圾桶底部。
恰巧,江望剛收回手。
門開的聲音就傳過來了,穿著方格子外套的晏懷瑾從玄關探頭,連鞋也沒換,沖江望招手,「你在那正好,小望,幫忙把垃圾袋遞給我,免得我換鞋了。」
「早晨走得急,忘記帶垃圾袋了。」
他態度自然,讓人看不出垃圾桶裡的信封在扔垃圾這個舉動中究竟有沒有促進作用。
江望本就深邃的眼睛盯著晏懷瑾,在晏懷瑾起疑前又挪開視線,沒什麼異議地將垃圾桶裡垃圾袋整個提起。
晏懷瑾伸手來拿,被江望輕輕躲開了。
「我去扔就行,你先找口水喝。」
晏懷瑾聞言抿了下乾澀發白的唇。
「沒事,沒事,一會的工夫。」
「哥也說了,一會的工夫,我去就行,你別再上下折騰了。」
江望拿下掛著的外套搭在身上,小小的玄關因為兩個體量大差不差的男人擁擠,晏懷瑾不得不往裡走兩步。
接著,他聽見江望的聲音。
「正好我有封信到了,我去拿個信。」
晏懷瑾頓時回頭,看進深黑的瞳孔,那裡面有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極短時間恍惚一下,讓晏懷瑾幾乎以為江望發現了什麼,內心小小地慌張一下,他很快找回自己的聲音。
「……還是我去吧,我正好也要拿信。」
「我幫哥一起拿上來就好,又不麻煩。」
江望沉沉的目光落在晏懷瑾自己都無意識摩挲著長發的指尖上,長發越纏越緊,已經往下扯出一大截,主人卻像是沒有知覺,任由那束髮絲拉扯頭皮。
「算了,還是哥去吧,剛想起來我的信好像送工作室去了。」
扯著的髮絲被另一隻手溫柔解開,垃圾袋也被塞到晏懷瑾另一隻空著的手裡。
「……啊,好,那我這下樓一躺。」
「咔嗒」
隨著另一道身影消失,門被關上了。
江望在玄關又逗留了一會兒,才走進客廳。
燕子的羽毛上滿是防雨膜,想讓燕子露出白軟軟的肚皮,還需要時間,讓燕子知道,即將到來的不是傾盆大雨,而是雨水蒸發後留下的微薄水汽。
他一直是個耐心十足又頗具天賦的獵手。
考慮到未來一生的共同旅程,眼下的等待只是小插曲而已
江望剛在沙發坐下——
「咔嗒」
門再次被開啟了。
晏懷瑾重新現身於玄關,踩著拖鞋兩手空空走進客廳。
江望沒在問對方口裡要拿的信去了哪裡。
他抬頭瞥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雖然並不算太晚,但顯然不是適合用餐的時間。
「哥還想吃什麼嗎?我可以幫你做。」
長發隨著動作晃了晃,晏懷瑾搖頭拒絕,「不了,這兩天升溫,沒什麼胃口。」
只一句話,聽得江望眉頭高高吊起,「那怎麼行呢,不管怎麼說,飯還是要吃的。」
他不贊同地從沙發上站起,往廚房走去,邊走邊說:「我看到垃圾桶裡的糖紙了,哥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那年胃病疼得那麼厲害都忘了嗎。」
晏懷瑾想要拒絕的話被堵住,眨眼的頻率快了些,長長的鴉羽睫在鼻樑投下一片陰影,看上去就像是在——心虛。
或許還夾雜著幾分窘迫,被小輩教訓的窘迫。
針織衫的衣袖被幾折攏起,停在小臂上,標誌著力量感的青筋正彰顯著強烈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