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詰問自己,你怎麼能沒保護好晏懷瑾。
你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孤零零躺在手術床上。
「江望!」
又是兩道人影,許沃青,他身後跟著另外一個看起來有些突兀的人,何青。
「江望,時間緊急,你聽我講,收到你的訊息之後我就去查了那個人名下所有的銀行流水和手機通訊記錄,團隊都沒找出什麼異樣。」
江望擰眉。
「但是,她爸爸那,她爸爸的朋友那裡,有張卡收到了海外的打款,整整五百萬。」
在場人瞳孔俱是一縮。
「然後我就先去報案了,警局不受理,我就那時候遇見了何青。」
「他說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來幫我們。」
江望的視線這才轉到何青臉上。
何青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儒雅公子模樣,視線卻不可避免地落在幾人身前的急救室門上。
「我有話想單獨和何青說。」
江望這話一出,即便張祁還在生氣,卻也識趣地帶著宋聿和許沃青離開了。
人離開了些,江望才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何青。
「這是我能知道的關於何光華所有的真相——」
一直以來,何青所缺的那塊拼圖終於被補全。
遲到了二十多年,他終於得知父親離開的全部真相。
「那之後,不管是不是自願,我母親的帳戶收到了五百萬的打款。」
何青淡淡補充上。
相似的數字,以及都直直衝著副駕駛而去的肇事車輛。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兩件事之間的聯絡。
「這本該是你們江家的家事。」
擁有這最後一塊拼圖,已經基本將事情全貌捋順的何青,想到那道在自己還小時總騎著腳踏車帶自己回家的幾近在回憶裡褪色的背影,口氣裡難得帶了絲情緒,「我爸還有小晏,都是無辜人。」
江貢——
江望想到那個只在江文林嘴裡出現的人。
比何青這個外人更敏銳,幾乎在那許沃青將那五百萬說出來的瞬間,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怪江文林提醒他。
江貢狠辣的作風,是江家直到他這一輩,也被人格外忌憚的原因。
所有的想法沉到心底,江望面無表情,視線裡是刺眼的急救燈。
「我已經把真相告訴你了,你呢——」
似乎是終於走到這一步,在晏懷瑾的急救房外,何青深吸一口氣,「早知道小晏要遭這麼一遭,我那時候是斷然不會這麼做的。」
何青17歲的時候,認識了16歲的晏懷瑾。
在還沒這麼友好的年代,晏懷瑾頂著一頭世俗中預設女性特有的長髮入學時,不出意外幾天就在學校出了名。
再加上晏懷瑾頂著那張年幼時格外精緻纖細的臉。
流言蜚語像是過境的龍捲風,吹得整個學校人仰馬翻。
那個年紀的人往往是意識不到自己在做錯事的。
他們不知道那些自以為平淡日常的調味品,已經站在了善惡天平上象徵惡的那一端。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休學一年的何青剛辦了入學。
他只是在晏懷瑾替他撿東西時,順從本心自然而然地說了句「你的頭髮真漂亮」。
那個看上去冷冷的、不近人情的校園流言男主,一身的防備就卸了個輕鬆。
該說像什麼。就像是路邊髒兮兮的野貓,你不過隨手扔下一截晚餐吃剩的火腿腸,野貓就亦步亦趨跟在你身後,水淋淋的琉璃眼珠只會盯著你看。
何況那還是隻貌美的貓咪。
何青很快和晏懷瑾熟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