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正色道:“再艱難我也會努力和孩子好好活下去!”
潘旃“哦”了一聲,道:“沒錯,有很多女子心性堅強,一定會努力養大孩子來報仇的,這韓家女兒是太軟弱無能了。”
“我不會,”魏紫棠微微蹙眉,語氣堅定,“我不會養大孩子來報仇!孩子是無辜的,他來到這個世上不是為了幫人報仇,而是為了享受愛和美好,經歷一切愉悅和痛苦的,那是無能的女子,自己報不了仇,只好把希望寄託在孩子身上,也不想想,一個從小以報仇為目的養大的孩子,心性會如何扭曲?就算能報仇?他還能得回本該快樂無憂的童年嗎?自己的親骨肉,怎忍如此對待他?”
潘旃坐直了身子,看向她,態度鄭重:“那你呢?你會放棄報仇?”
魏紫棠微微思索,便很肯定道:“我會暫時忘掉仇恨和痛苦,再怎麼艱難也讓他無憂無慮,快快樂樂活到十八歲,該有的什麼都不缺。然後等他長大,我再自己去閉關苦修,等有了實力,自己親手去報仇!”她語音雖不高,語氣卻那般肯定,霎時間整個人爆發出一種強大美麗的自信。
潘旃動容,久久看著她,目光閃動,最後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卻既沒有親吻也沒有撫弄她,只是靜靜將她貼在胸口。
他的心跳在他胸腔裡有種共鳴般的跳躍聲,魏紫棠乖乖伏在他胸口,傾聽著他的心跳。
潘旃想說:我真幸運遇到你,但是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魏紫棠伏了一會兒,突然推開他一些些,看著他臉孔說:“那孩子還是可憐,我終究不能不管的。而且我聽到那劉嫂子說什麼張姑爺,那孩子雖然理應跟他娘姓韓,可說不定大師算得也不是那麼精確,說不定就是這孩子呢?咱們不妨還是見見再說好了。”
潘旃聽她說“說不定就是這孩子”,胸口一熱,幾乎想要立刻見到他,但是也生了幾分近鄉情怯的感覺,百感交雜,他一下下撫摸著魏紫棠的頭髮,一邊點了點頭。
170嬰兒
近鄉情怯,潘旃心裡很複雜。
對於一手把他養大,把他幾乎教成天下最強的修士的師父,曾經是他最重要,最孺慕的人,所以,在被師父親手封印,毀掉了他化神的希望,不得不脫體而逃時,他曾經充滿怨恨。
五百多年,雖然他什麼都不說,表面上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內心裡的怨恨像被壓制的毒藥一樣存在著,只不過因為他最本質上還是有豁達通透的本性,才沒有讓他扭曲了本性入魔。
後來得知師父的良苦用心,這悔恨自然難以形容,雖然他並沒有去報仇或傷害師父,但是一來因為師父已經坐化,臨終未曾再得見一面,二來因為他那麼長時間的懷疑和恨,讓他的自責難以承受。
也是因為魏紫棠提議,他才起了去尋找師父的轉世的念頭。
正經說起來,這念頭本就是執念。
但卻是唯一可以聊以安慰的方法。
做出種種努力,現在終於要去見正主,他不由自主有些躊躇和茫然。
經過這幾百年的困頓,有心無力,種種挫折,他自然心性是成長了的,比起五百多年前一味的銳氣高傲,覺得天下沒有自己做不成的事情,他如今更加成熟客觀,更懂得忍耐,但是,想到師父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話都不會說,只會哇哇哭的小嬰兒,他又覺得很難接受。
最後,還是魏紫棠拉他出的門。
魏紫棠拎了幾包藥材出的門,作出一個道德覺悟非常高的醫者去探望病人的模樣,只可惜潘旃的臉色很不配合她。
韓家原本的宅子已經被那個上門女婿輸掉了,問了半天,才知道現在劉七娘和她姑姑帶著那個孩子還有孩子原本的奶孃拿那韓家小姐生前剩下的最後一點財產,買了個小雜院子,僱了兩三個工人,還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