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際遇,各有分定,半點不由人哪。”大嬸邊說邊搖頭嘆息。
雲舒還想問點什麼,卻被一陣鑼鼓梆子打斷了。老太君愛熱鬧,這是請來的雜耍藝人、戲班子還有說書的先兒。
看時,有男女先兒各一名,穿青布攢錢褂,手中拿著短板傢伙。戲班子約有十幾人,雖臉上畫了油彩,卻也還能看出大多是小孩子,其中一個唱黑臉的不小心跌了頗重的一跤,又不敢哭,憋得臉上的張飛也愁苦不堪。而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雜耍藝人,有的翻著筋斗進來,有的手上輪著三隻果子丟,有的臉上畫了黑白小丑邊走邊插科打諢,為首的是個穿紅衣的小廝,一雙笑眼,神情動作中透著一種狡黠與幹練。
第五章 胠篋·琉璃鸚鵡(4)
“菱官,來個把戲!”有熟識這幫伶人的人喊道。
那紅衣小廝聞言,也不說話,只弓下身到席間一便服男子——眾人認得這男子,是公門中人,名喚李彤的——面前,一手攤開,笑嘻嘻地盯著他腰間玉佩看。這李彤便解了玉佩與他,沒忘在那俊俏如女子的臉蛋上捏一把,引來一陣鬨笑。
菱官收了玉佩,在手中向左右眾人展示一遍,遂拿條絲帕裹了,又轉幾圈後,放在另一個伶人遞上的首飾盒中。待做足了勢,卻猛地將盒子往地上一摔。
“啊?!”剛才還一直沉得住氣的李彤不由得大喊道。
菱官依然笑著,當著大家之面開啟首飾盒,解開絲帕,裡面卻已然空無一物。
“好小子,還我的九龍佩來。”李彤上前不依不饒道。
“卻不在這裡了?”菱官一拍他腰間,眾人看時,果然不知何時那玉佩又掛回去了,於是拍手驚歎,一片笑鬧聲四起,老太君更是被逗得合不攏嘴。
這是市井中常見的“隔板取物”戲法,全憑雜耍者手快,在一瞬間已經把道具藏在袖中,然後何時何地取出自由發揮,自然難不倒雲舒。不過戲法這東西本來是圖個開心,便也跟著傻笑一番,青離原本覺得無趣,見他笑了,不知怎的也跟著微笑起來。
接著男女先兒說了兩段才子佳人故事,戲班子也唱了幾齣熱鬧戲文,一時酒過三巡,氣氛空前高漲。
“聽說聖上賜了只琉璃鸚鵡給伯爺,何不拿出來讓小人們開開眼?”有人嚷道。
“去,拿匣子來。”恭順伯本身是有些虛榮的主,此時酒酣,更沒遮攔,聞言,便吩咐身旁趙老僕道。
柳青離注意到,夫人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是責怪夫君愛炫富的毛病,不過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說什麼。
俄頃,趙老僕雙手端出一隻小匣,那匣通體白玉,口銜金鎖,鏤有鴛鴦戲水與合歡花盛開圖案,巧奪天工。夫人萬氏小心接過來,貼身摸出一把翡翠小鑰匙開了,頓時引起一片驚歎聲。
匣中是一隻琉璃鸚鵡。琉璃是一種燒製出來的工藝品,晶瑩剔透,色彩奇幻,而且與鈞瓷一樣,投入烈焰時,都是同樣心血,出來時卻只有看運氣了,廢品率高達一半,能出現沒有氣泡、色調多變的,便是製作者的造化。
而目前這隻鸚鵡,無疑是精品中的精品,金頭翠翅,色彩斑駁,腹上甚至出現了極難燒出的一抹幽藍,顏色過渡水乳交融,亦真亦幻,加上琉璃是皇室用品,一般只賜給狀元和顯貴,民間很少見到,難怪眾人驚譁。
不過柳青離的傻眼,卻全不為這異寶,而是為那匣子——凡一門功夫做到極致,總會有強烈的個人風格留在上面,曾經有一個類似的匣子對青離的人生有重大意義( 見《 引子 》 ),因此她一眼就判斷這個匣子是京城鎖王萬莫開的作品,並由此,眉間心上,許多往事一起襲來。
正想著,那玉匣連著鸚鵡已經傳到她面前,她抬眼看見夫人雖不好亦步亦趨地跟著,但神色緊張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