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僅僅是“已讀”而已,季明月盯緊手機,發現連個【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條都沒有。
崔決再沒有別的動作。
若是崔決回電話或者回訊息,季明月可能還不會多心,然而就是這沉默的、模稜兩可的態度,令季明月覺得對方欲蓋彌彰。
直到此刻,季明月基本實錘了一件事,那就是海哥下落未知,崔決應當是知道些什麼內幕,但出於某種原因閉口不言。
連海被帶走後,季明月直覺此事牽涉頗廣,但又好像裹著一團看不清的迷霧,讓他老虎咬天無從下手。
這下正好,崔決給重重迷霧撕開了一條罅隙。
與其隔著網線和崔決繞圈子打啞謎,不如當面鑼對面鼓地問清楚。現在是上班時間,季明月猜想崔決就在閻羅大廈。
他之前造訪過崔決的辦公室,方才又剛給張大爺送了茅臺酒,此刻到閻羅大廈去堵崔決,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思及此,季明月連小黑屋都沒來得及收拾,立刻出了門。
閻羅大廈,他今天是探定了。
從公寓出來沒走兩步,季明月餘光有一瞬間的暗淡。
但也僅僅是一瞬。
從公寓出來到閻羅大廈是一條長路,沿路都栽著高大的法桐,枝繁葉茂,風過沙沙,季明月起初以為黑影是月光下搖曳的樹葉,但片刻後,他發現有些邪乎。
那片法桐好像有靈性一樣,知道季明月的節奏。他走得快,樹葉嘩啦啦一陣響動,像在和夜風玩賽跑;若是他腳步慢一些,樹葉就蔫頭巴腦,安靜如雞,只有風和他的呼吸聲相撞,蕩在耳邊。
季明月眼珠轉了轉,在意識到什麼之後,難以形容的感覺爬到了心臟。
他被跟蹤了。
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走到閻羅大廈門口,季明月停了腳步。
他故意站在大廈旁的樹蔭下,似在思考什麼,時不時還踢著路面上的小石子,裝作一副糾結模樣,希望藉此麻痺跟蹤物件。
緊接著,他調轉方向,原路返回。
法桐樹葉再度搖曳,沙沙之聲重新響起,季明月腳步很輕,一邊假裝若無其事地步行,一邊屏息悄悄聽著。
樹葉的響動初聽細碎而凌亂,但認真分辨了須臾,季明月發現,它們和來時路上不一樣了。
這一次,跟蹤自己的,不只一隻鬼。
或者更準確地來說,從公寓到閻羅大廈的路上,身後只一個隱約的鬼影,當時他已然感覺到了,是故意返程的。
然而就在返程途中,跟蹤者的步伐突然變得凌亂不堪。
至少有三個。
季明月翻身粘鍋的鹹魚一條,日常划水的時候玩過不少吃雞遊戲,對於跟蹤與反跟蹤這套很有心得,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還能有實戰機會,果然亡魂活得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一時間季明月又不免失笑——真有意思,自己在陰冥算哪根蔥哪根蒜啊,有這麼多鬼上趕著盯他。
季明月盡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跟蹤者感知到緊張,同時腳步一轉,從容不迫地拐到了引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