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醒來之後第一次談起這件事,亞歷的神情變得謹慎。
「桑瑪和他第一次來找我們的時候,正好所有的藥袋都用完了,我還來不及去買新布。那個早上,我先拿一件不穿的舊衣服裁了幾個藥袋應急。所有的藥袋之中,只有那幾個藥袋的質料不一樣。如果我當場看見,就能想到只有斯默才用過那種藥袋。」
「你憑我的一張畫,就能認出那個藥袋和其他藥袋不同,可見我的繪畫技巧不錯,當初老是罵我鬼畫符的老師可以安心了。」亞歷做個徑相,想讓笑意重新回到她的臉龐。
他成功了,她確實笑出來。
「你真的畫得很細心,連細部皺摺都帶出來。我當時會感覺奇怪,就是因為你畫的那個藥袋皺摺比較多,因為它的質料比較軟。可是沒有看到實物,哪裡說得清楚?」
「一切己經結束,別想那麼多。」他將她拉起來,帶進懷裡黏密地一吻。她枕在他寬闊的肩膀,嘆了口氣。
兩人在滿地的綠意和花香中相擁相依。
「今天王城有訊息傳回來嗎?」她輕問。
他頓了一頓,輕撫她的絲質秀髮。「嗯。」
等了片刻,他竟然沒有分享八卦的意思?這個男人真是太不懂得聊天的藝術。
「怎麼樣啦?」她戳他一下。
他的視線收回來,低沉地輕笑,抱著她又偷了好幾個吻,才在自己頭髮被拔光之前及時撤退。
「斯默被處以終身監禁,他的下半生將在最森嚴的監獄中度過。」
她點點頭。
當時,他沒有殺了斯默。
因為他知道死亡是最快的解脫方式,如果要讓一個人受苦,最好的方法是剝奪所有他珍視的一切,然後讓他活得長長久久,醒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這是他快速從斯默身上學到的一課。
於是,亞歷讓他活著。
在父親的同意下,他將斯默送回王城接受審判。斯默在另一個貴族重臣的領地殺了四個平民,並且試圖顛覆他的人民對他的信心。若換成其他敏感的時期,這種行為足以引發貴族間的戰爭。
國王無法容忍這種行為!
當囚車進入王城時,所有貴族都目睹了斯默的狼狽處境——亞歷奪走他高高在上的地位。
刺穿斯默肺葉的那一箭,終其一生都會在嚴冬中讓他辛苦地喘息,直到咳血為止——亞歷奪走他的健康。
巨大的醜聞,及擔心洛普侯爵的報復,愛爾公爵公開拒絕承認這個私生子。
舊日好友為了保全名聲,紛紛否認跟他的關係,他生命中的每個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亞歷奪走他的名眷。
最後,斯默會在一間狹窄的牢房裡,孤獨地監禁到老死——亞歷奪走他的自由和生命。
這是亞歷對他的終極報復。
「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麼嗎?」亞歷看著她。「斯默真的相信自己不會有事。因為他是貴族,他只是殺了幾個無足輕重的平民而己;我親手射傷一個貴族,我才應該被降罪。他甚至想找羅勒醫生作證這幾個人都是又老又病的貧民,少了他們對整個洛普領地不會有任何損失。」
他搖了搖頭。「你應該看看他發現國王非但不會立刻釋放他,反而雷霆大怒的神情。我想,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後果不會如他預期中的輕鬆。」自己竟然跟那種人當了那麼多年的朋友。
蕗琪捧住他的臉,強迫他認真看著她。
「你在懷疑,如果你當初一直留在王城,會不會也變成這樣的人。」她嚴肅地道:「亞歷,你不會的。」
「哦?」他陰鬱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斯默和桑瑪的改變並不單單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