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西夏軍隊更加驚慌,因為被徹底包圍,加上河東軍又沒有接受俘虜的想法,依舊殺個不停,被嚇破了膽子的西夏士兵逃無可逃,只盲目地湧來又湧去,在山岡下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這個小凹地吸引了太多的亂軍,不斷有人被這巨大的旋轉之力扯進來,被衝倒在地。驚叫聲中夾雜著骨折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現在,即便河東軍袖手旁觀,只需遠遠將敵人圍住,這兩萬多西夏士兵也會相互踐踏致死。
隨著潰兵越聚越多,擠得水洩不通的人潮開始朝山岡上瀰漫。
折彥文的中護軍騎兵一時不防,又還幾個被洶湧的人流裹脅進去,像一顆顆落進沼澤的石頭,連浪花也沒翻起一個,就消失不見了。
“關群這個笨蛋,還不把中護軍招回去,想被亂軍吞沒嗎?”楊華看得驚心動魄之餘,也為這幾個莫名其妙被人潮吞噬的騎兵感到心疼。
心中火辣辣地滿是怨憤。
正在這個時候,關群的帥旗再次發出帥令,命令中護軍撤回去,將掩護中軍的任務交給龍衛軍。
楊華遠遠看見,火光中,折彥文滿口鮮血地向著關群咆哮著什麼,“將軍……將軍還沒有……”
吳的龍衛軍步兵接替了中護軍的陣地,所有的人都擎著長槍,半蹲在中軍陣前組成一道半圓形的大陣,保護著中軍大旗。亮閃閃的槍尖閃中邪惡的光芒,可即便如此,還是不斷有手無寸鐵地敵人被人潮推來,一頭撞在長槍上,身體如青蛙一樣垂死抽搐。
這些倒黴的西夏士兵明明知道前面就是一道死亡之牆,可無法抗拒背後湧來的巨力,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朝長槍地槍尖撞去,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發出一片絕望的大喊。
而眼前的龍衛軍步兵士兵則面無表情地穩這尾部深深刺進泥土的長槍,直到槍桿子折斷,這才退後,把位置讓給後面的戰友。
“新兵能夠被他們練成這樣,吳家兄弟果然有才!”楊華心中感慨。雖然在擴充龍衛軍步兵軍的時候,他從其他各軍抽調了不少老兵和低階軍官進去,這才讓這支步兵軍團保持一定的戰鬥力。可能夠在這麼短時間內將龍衛軍訓練成一支強軍,就其才具而言,吳家兄弟比河東鎮其他的將領強太多了。
正看得欣慰,又是一股大力湧來,這一會楊華沒能扛得住,竟然帶著李清照被推出去十多米,直到撞到一個堅硬地東西,這才停了下來。
定睛一看,這裡原來是一片廢墟,以前大概是一處党項人的茅屋吧。
房屋已經變成了一堆黃土,但用石頭壘成地洗衣臺還矗立在那裡。
党項人身上多這皮裘和麻布葛衫,這東西不太好洗,需要鋪在清石板上用毛刷使勁刷。因此,西夏百姓的居所前都有一個長長的洗衣臺。下面用條石壘成一個方臺,上面鋪著一個巨大的石板。
楊華被人流這一擠,正好撞在石板一角,身上的鎧甲凹下去一個小坑。但清脆的響聲也把他驚醒過來:就這麼隨著人海到處湧,用不了多久,只怕還真要被踐踏到死。何不翻到上面去呢?
此刻,這條洗衣臺上已經站了三個西夏人,他們死死地用手抓著石臺一角,整個人都趴在了上面。
“這三個傢伙還真是機靈啊!”楊華失笑:“趙夫人,咱們上去!”
喊了兩聲,居然聽不到人回答。
楊華心中一顫,回頭看去,卻見李清照已竟軟軟地夾在兩個西夏士兵中間,連叫喊的力氣也沒有了。
楊華大怒,伸去手去,對著兩個西夏士兵的眼珠子分別一戳。那兩個倒黴鬼疼得厲聲大叫,捂著流血的眼睛蹲了下去,卻再也沒能站起來。
楊華眼疾手快,一把將李清照拉住。
“我沒事。”李清照虛弱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