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戈,成何體統?”他雙手合十,轉身叩首道:“回稟掌教,仙子跟蹤陰陽寮已數月未歸,恐遭毒手。現梁軍西攻澤州,必是無暇顧及我教,分派人手也不無不可。至於跟蹤一事,本座欲舉薦一人。”
娑竭龍王起身道:“不知閻王所薦何人?”
“一個不生不死之人,修羅地獄的勾魂司,黑白無常。”翁湮灼鬼目流蘇,可怖異常,轉身喝到,“無常何在?”
佛曰十界,佛、菩薩、緣覺、聲聞、天、人、阿修羅、生畜、餓鬼、地獄,前四者稱為“四聖”,後六者名為“六道”。四聖已脫離生死輪迴之苦,而六道則在穢土中輪迴往復,無終無盡,是故地獄為十界之中最惡之道。
黑部以地獄的光就居和泥盧都劃分勢力,分別由相應的判官執掌。黑白無常凌駕於判官之上,且不屬於青、紅、紫、黑、白各部任何一方,在教中極其神秘,真如勾魂厲鬼般談之色變。
世間萬物遷流無息,終而敗壞,故曰無常。《金剛經》中言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正是對無常的解讀。
各部教眾聽到無常二字,皆為之一振,紛紛避讓,瞠目而視。
只見殿外飛閣流湍,煙籠寒山。一人衣分兩段,黑白徑庭,魂紙為帶,通體無飾,步伐沉穩篤定,身形魁碩,緩步由階下走上大殿,此人正是黑白無常童彧。
童彧少時於火中習練陰毒功法,半身肌損,本是一張俊臉,落得半面邪魅,半面驚慄,萎縮的肌膚皺巴巴的聚在一起,焦黑片片。他將青絲挽起,束髮冠笄,毫不遮掩,似乎刻意任由恐懼蔓延。
他的眼,不含任何人世的情愫;他的臉,是對亂世最真實的寫照。一黑一白,陰陽相悖,他註定活在矛盾與衝突裡,註定淪落於美豔與醜陋中,他不言無語,薄情寡態,如同行走的屍體,來自地獄,卻永無輪迴。
無常就這樣走上大殿,無人與之對視。
霜兒收鞭佇立,望著無常的方向,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和來自未知的神秘訊息。
第十七章 鄆州城
小陌腳下輕盈,高視闊步的徜徉在鄆城古道。小雨淅瀝,點滴階前,彷彿一曲腸斷,悽美決絕。恍惚間,整個街道蒙上了一層淡淡水霧,薄如蟬翼,如夢卻真。
腳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青苔溼滑,泛著緋碧之光。兩旁酒肆林立,卻是柴扉緊掩,幸得飛簷蔽日,尤見昔時盛景。
偶有叫花倚門乞食,枯黃眼窩裡閃著極度渴求的光。有些雙頰塌陷,筋脈虯結,身體瘦得佝僂,口中呻、吟著漠視的憐音。樑上不時的盤旋著禿鷲鷹隼,似是在等待死亡來臨,好分享一頓饕餮佳餚。有些皮包了骨頭,癱坐一堆,已然腐臭,家畜野禽相互爭搶著、撕咬著殘缺的肢體。
整個鄆州城,透著蕭條的韻味,頹廢得直若荒村。許婉秋輕搖摺扇,玉手掩著口鼻,時刻保持風骨。趙隸尾隨在小陌身後,卻不見了蓮兒與秦越。
雲間漏下的斑駁夕照,灑在粉牆黛瓦之間,映紅了雨中飄搖的商鋪旗幟,上書“醉雲閣”三字,刻有前朝年號,是鄆州城內少數開張的酒肆,小陌回首示意,大步跨入店中。
小二衣著襤褸,砸著遍佈油汙的圍裙,一雙鞋子卻是亮麗光鮮。他滿面堆笑的迎了上來,欠身道:“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小陌挑著唇角,壞笑道:“好酒好菜的給爺招呼著,店裡有什麼特色,通通報上來,老子有的是錢。”說完瞥向婉兒,眼中玩味十足。
小二見來了財神爺,腰頓時彎得更深,笑道:“客官面善,小的定是在哪